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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女人




游惑在窗边的椅子里坐下。



对面其实还有一张椅子,但秦究没有坐过去。他趴在游惑高高的椅背上,问:“在找什么,这么急着翻手机?”



“照片。”游惑毫不避讳,抬了一下手机。



“新收到的?”秦究提醒说:“没走网络吧?”



“没有。”游惑看了他一眼:“不问我哪里来的?”



“差不多能猜到。”



“001的排位没白来,观察力还行。”



游惑把手机重心挪到右手,方便头顶的秦究一起看。



秦究哦了一声:“跟排位A的比呢?”



游惑头也不回地说:“还差点。”



说完头发就被撩了一下。



游惑消极抵抗地“啧”了一声,手指已经点开了照片。



照片不算高清,屏幕拍屏幕总会有碍事的水纹横线,更何况021还拍得匆忙,第一张就是糊的。



但秦究还是能认出来,这拍的是监控屏幕,屏幕里是某个人的禁闭室。



他有点意外。



“谁的?”秦究掐头去尾问了一句。



“老于。”游惑把图放大一些,指着画面里的一个人影说:“这呢。”



虽然脸糊成了马赛克,但老于脖子前勾的姿势实在很有特点。



苍白的床以及糊成一团的花篮同样很有特点,游惑又一眼认出来:“应该是在医院。”



秦究垂下手指,把照片往右边挪了挪,露出床上的另一块马赛克问:“这是谁?”



游惑有些迟疑。



这似乎是整张照片里,唯一让他感到陌生的存在。



秦究看着满图马赛克,有点摸不着021的目的:“还有别的照片么?能看清眼睛鼻子的。”



游惑依然怔愣着。



慢了两秒他才点了一下头,滑到下一张照片。



画面瞬间清晰,就像高度近视终于戴上了眼镜。



这次不用放大,就能看清床上人的五官。



“认识么?”秦究问。



他看了游惑一眼,对方眉心微微蹙起,盯着那个病容深重的女人,似乎在努力模拟她没生病的样子,又似乎只是在出神。



片刻之后,他看见游惑眉头一松,紧抿的嘴唇扯出一丝自嘲的笑,说:“认识,我妈。”



秦究彻底愣住了。



有一瞬间,他突然不知该接什么话。



他以为那是游惑的某个远亲,甚至不相干的陌生人……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游惑看着照片安静了很久,直到有人用手指安抚性地刮着他的脸。



他回过神来,看了秦究一眼:“是不是有点意外?”



秦究说:“确实有点。”



“她——”游惑的目光又落回到照片上,沉声说:“去世很早,我记得她没生病时候的样子,不过时间太久了很模糊,照片上的又有点失真,所以……”



他沉默了几秒:“刚刚没认出来,有点对不起她。”



房间里的灯光色调单一,照得人脸和嘴唇几乎一个颜色,看上去就好像……他正因为这张突然出现的照片以及照片中突然出现的人而难过。



“应该就是这个时候。”游惑的声音依然平静,只是很低。他指着照片说:“老于跟她关系很好,过世前后好像都是他操办的,我理论上的爸据说是个画家,流浪派吧?不想留了就跑得无影无踪的那种,我没见过,也不会有人在我面前提……”



说到这些,他惯常的嗤嘲语气又流露出来,不过转眼又收了回去。



他这段话里总在用“应该”、“好像”这样的词,秦究敏锐地觉察到他对那段时光,或者说对那些人和事模糊又陌生。



也许是因为他那时候年纪还小,但是……



游惑似乎能读到他的想法。



沉默片刻后,他又解释道:“我一直读的是寄宿制学校,小学、初中、高中包括后来的军校都是。小时候是因为没人照顾——”



他看着照片中的女人说:“她太忙了,周末或者月假回家才能见到她……也不是每次都能见到。”



印象里,她似乎总穿着白大褂,不是刚回来就是又要出门。



他们之间的交流不算很多,可能是母子两个太像了,都不是活泼热情的人。



游惑很小的时候,碰到问题会问她。



她是个聪明又厉害的人,总能给出精准的答案,但是表述的方式太过成人化,小孩难以理解。然后她会用更为理性复杂的东西,去解释上一个答案。



就好像她面对的不是几岁的孩子,而是什么学者或同事。



因为记忆真的太淡太少了,想起她的时候五官都是模糊的,只记得一抹白色。



游惑从极度模糊的记忆中回神,对秦究说:“我记得的就是这些……可能也被篡改过。”



上次楚月的话犹在耳边,他们记得很清楚。



楚月说,游惑的幼年和少年期都跟系统捆绑着的,系统的升级核心就藏在他的眼睛里,见他所见的,经历他所经历的。如果对此毫无印象,那一定是被干扰了记忆。



干扰必然是存在的,但秦究希望关于家人,至少关于父母的这些,还能对游惑保留几分真实。



因为他有种直觉……



如果这些都受了干扰,那真相可能会让游惑更不开心。



秦究看着照片有些出神。



那个女人靠在床头,抓着老于的手在交代着什么。



看久了,确实能从她的眉眼中看出三分熟悉。秦究看得很仔细,希望能从模糊的影像中看出一些遗憾或深沉的情绪。



然而没有。



她就像在说某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秦究说:“篡改的应该是跟系统有关的部分,这些不包含在内吧。”



“不一定。”游惑手指蹭过屏幕,转头对秦究说:“她的病发展得很快,住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按照记忆,这个场景我应该从没见过,但是……”



“打赌么?”游惑随口说着,就像在说某个打发时间的小游戏。



他手指往后划了一下,照片换了一张。



女人依然在说话,老于却异常激动。



再划一下。



女人无动于衷,老于在抓着头发,似乎在做万难的选择。



继续划。



又一张之后,画面中终于出现了第三个人。



那是多年以前的游惑自己,依照他的记忆,本不该出现在病房里。



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他恍然抓住了一些东西。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消毒水气味,那是独属于医院的特殊味道……



还有老于愕然的脸。



游惑许久之后轻嗤一声。



“看,赌赢了。”



他把手机往上抬了一下。



手指倏然一空,有人把手机抽走了。



“不一定。”秦究的手臂箍过来,肌肉温热而坚实,“禁闭室而已,不代表完全的真实。”



游惑“嗯”了一声。



窗外是黑沉的夜色,他和秦究的身影清晰地映在玻璃上,虽然是虚影,却比什么记忆都真实。



他忽然就觉得无所谓了。



“老于那边我要问清楚,我看他也挺想说的。”游惑说。



只是转眼的功夫,他的语气就比之前好多了。



秦究应道:“挑个合适的时机。”



“吴俐上次说有话要告诉我们,还没聊成。”游惑又说。



“也挑个合适的时机。”



“我怀疑这两边是同一件事。”



“那倒更好,查漏补缺。”



游惑点了点头,后脑勺的头发蹭在秦究胸口:“不过老于不一定说真话。”



“别忘了你那个傻弟弟,实在不行可以唬他两句。”秦究提醒。



“有点道理。”



“那我呢?”秦究问。



游惑侧头看着他,薄薄的眼皮被灯光勾出狭长的弧:“你什么?”



“考官先生在这偷列清算名单,唯独漏了最大的对头,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秦究索性开起了玩笑。



游惑从半眯的眼眸间看着他,忽然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脖颈和喉结,淡声说:“考官Gi的处罚任务……让主考官高兴就行。”



……



窗帘厚重,合上之后密不透光。



窗玻璃上蒙着夜晚的凉意,依然能透过布料传到屋里,但在浴室里却全然感觉不到。



劲瘦修长的手掌抵在满是水汽的玻璃上,在蒸腾不断的热气和哗哗水流中绷直又曲起。



水顺着游惑的脖子流下,沿着肩背和腰腹劲瘦的肌理淌下去,到人鱼线和胯骨。



秦究的吻落在游惑肩窝,对方仰了一下脖子,又眯着眸子转头看过来。



他知道,他的大考官是个硬茬,不论看到什么、想起什么、遭遇什么,总能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让自己冷静如常。



他们之间,从不需要一边倒的安慰和怜惜。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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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一天,胃基本上好了~谢谢关心。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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