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宁缺毋滥
“从我们离开合庆城城门那一刻起,战事已经开启了。”
刘恒面容平静,语气更认真,“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活下去就是胜利。”
何芙依和胡玉酥不说话了,心中深受震动。
那边,燕归言堂皇大气的拳劲已经攻向骑马的书生,书生惊怒念诵圣言,摊开手中法书,一句句圣人所著的箴言大义就如流水泄出,于虚空凝成一片世界,试图把燕归言笼罩其中。
这片世界透出蛮荒古老的气息,仿佛上古世界凝缩显现,甫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小说家的术法!”
“再造洪荒!”
“竟是小说家的得意弟子!”
来到这里的年轻强者,人人见识非凡,见到此景立时道出了书生的身份,也认出了他所施展的术法。
恍惚间,人们只觉燕归言的身影被蛮荒世界包裹进去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转眼只剩指头大小,彻底融入了这世界之中!
“燕归言小心点!”得见此景,何芙依立时惊醒,娇容透出凝重之色,“没想到是小说家的弟子,而且这一手再造蛮荒,已经深得真传!燕归言之前大意了,否则绝不该陷入对方术法,等于进入对方完全掌控的世界,想要取胜怕是难了,我去……”
她想要去帮忙,刘恒却伸手一拦,“不到万不得已,师姐前往不要轻易插手,以免让人小觑了我们。况且燕归言实力不弱,且先看他怎么应对吧。”
正说话间,燕归言坠落在世界的大地上,忽而一个踉跄,何芙依眸中显出忧色,“在世界中,所有规则都被施法者掌控,看样子对方已经施加了困压之术,对燕归言而言,等于被压在了无形大山之下。不知这书生对再造洪荒掌握到了什么地步,要是能推演到第三层之上,只凭这一手,就足以把夫境巅峰的横练武者压成肉酱。”
刘恒初时还没觉得多危险,此刻听闻才心头惊悚,知道小说家的术法有多么厉害。
“武者有什么办法破除这样的术法?”
“很难。”听他问起,何芙依秀眉紧蹙,“除非有人相助,趁机袭杀施法者,否则就只能看燕归言自己的意志强弱了。”
刘恒沉默,随即露笑,“师姐,燕归言可不像是意志薄弱之人。”
这等自大狂,意志岂会弱了?
果不其然,燕归言渐渐稳住身形,又开始好奇地查探四周,似乎对这术法所造的洪荒世界很感兴趣。如此情景,让施法的书生有些羞恼,暗念术言,很快动用了新的手段,“敢进我所造的蛮荒世界,兄台可得小心了!”
他冷冷一喝,手捏法印,就见洪荒世界中传出轰鸣声。
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山河更替,不时新的大山突兀崛起,甚或大河截断,洪流倾泻,好似银河落九天!
燕归言此刻所在的地方,恰恰是变动最剧烈的区域,三条江河之水从高处崩涌轰砸下来,而他脚下,大地崩裂,狂暴熔浆喷射而出!
仅仅瞬间,天上地下无处可逃,他已身陷绝境!
胡玉酥惊呼出声,何芙依就要前去营救,刘恒还是一手拦住了她,“再等等。”
“哈哈!”
燕归言的长笑声已经传开,他浑身金光暴涨,是最纯粹的意志神光,让他的身躯也迎风见涨,很快恢复了原本的一半大小。虽说还没彻底恢复,但对于此时此刻的燕归言来说,已经足够他大展身手了。
转瞬间,他在蛮荒世界里就成了顶天立地般的巨人,最巍峨的山岳也不足他一半高。那大地崩开的裂谷,本来能让他跌落进熔浆中,此刻却只成了他脚下的小沟,里面炽烈的熔浆已经无伤大雅。那倾泻的三股洪流,本该把他吞没,如今却只是淋湿他裤腿的小水流,曾经的绝境被他就这么破解了。
“山河无非我之天下,如何困我杀我?”
燕归言睥睨纵横,霸道尽显,掌劲横推而出,就让山川变平地,江河变汪洋,仿佛是圣人移山填海的壮观场景。
他一跺脚,本就摇摇欲坠的洪荒世界再也支撑不住,立时整个崩碎。书生脸色狂变,一口鲜血喷吐而出,这是术法被破,受到了反噬。
燕归言乘胜追击,一个纵跃来到书生面前,不等书生变招,接连几掌就破去了书生的种种防御术法和法宝,用一根黑色绳索把书生绑了,反手就扔向了刘恒等人的车里。
“你!”
书生虽没有再受创,可是遭了这么对待,自是气得不轻,脸色青红变幻,忽而又是一口血喷出,神色更加萎靡了。
燕归言却不再理会他,轻盈跃上了他的坐骑背上。
这是一匹龙爪白鳞宝马,模样很是祥瑞与圣洁,同样能日行两千里,脾气却也不小。得见主人被燕归言击败,还想强行骑它,它眸现怒意,猛然人立而起,又奋力弹跳,只想把燕归言摔下去。
谁想燕归言眸光一冷,一掌拍在它脑门,一掌拍在它脖颈,一掌拍在它背上,三掌下去,差点把它打得当场跌跪下去。
“不要伤小白龙!”
书生见状惊怒交加,好像比自己被伤了还要愤怒,“竖子,有本事杀了我与小白龙,如此欺负小白龙算什么本事!若是不死,来日必……”
燕归言却不在意他的喝骂,反倒笑道:“这马儿叫小白龙?倒是个好名字,若我是你,就不该在激怒敌人,还是早早劝小白龙归降于我,还能少些罪受!”
书生一怔,脸色难看,终是传音安抚了坐骑几句,就扭头生闷气了。
这匹龙爪白鳞宝马委屈地哀鸣两声,也是没有再闹,任由燕归言驱策与乘骑。
燕归言意气风发,驾驭小白龙疾行,很快追上了缓行等他的刘恒等人,和车子并驾齐驱。
“怎么没下手?”
刘恒皱眉,见到这通灵的龙爪百鳞宝马凑近车窗,担忧地凝望书生,顿时问道。
燕归言眉梢一挑,“他这术法挺有意思,虽杀伤力不大,却也能困人,日后必然能派上用场,哪能轻易杀了?况且我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末了他还不忘刺刘恒一句,随即就不再管冷脸的刘恒,反朝书生道:“前面有人用人面阴蛛蛛丝偷袭我们,是你吗?”
书生怒容道:“干我何事?我也是你们抓住蛛丝时才察觉此事,这分明是有人暗中使坏,你们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朝我动手?”
“算了,是你不是你,反正我都不在意。”燕归言呵呵笑道,依旧是一贯能让人气得吐血的语气,“现在你落在我的手里,包括这头白龙的命,想死想活就全看你了。”
“你待如何?”书生怒目睁圆,喝问道。
燕归言改了个姿势,让自己在马背上坐得更加舒服,“我手下恰好缺人,觉得你还有些用处……”
他话音未落,书生已经厉喝打断,“我小说家向来随心所欲,安能为权贵与强势折腰,要我做你的下人,你休想!”
“先别急着拒绝,且容我说完。”燕归言却是一点不急,忽而改做传音。
也不知他和书生说了什么,让书生身心俱震,惊愕望向他。随后书生一阵踟蹰,略带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不敢面对众人目光,咬牙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只在宗童城和秘境里助你,日后两不相欠!”
“自然。”
燕归言笑得真诚,可更熟悉他的刘恒见状就撇撇嘴,虽然没有多嘴,心里还是叹息书生太过单纯了。
这燕归言野心极大,见人就想网罗,真上了他的贼船,岂是想下就能下的?
一看他那笑,刘恒就知道书生日后恐怕悬了。
可惜事不关己,刘恒也懒得插嘴,心想任由他折腾去吧。
见到燕归言没下手杀人,何芙依和胡玉酥倒是都松了口气,虽没有解开困锁书生的“禁神索”,却也替他取出治疗魂伤的丹药帮他服下,又问起他的来历。
对于两女,书生就客气多了,总算是个能分好歹的人,她们询问的身份来历,书生没怎么隐瞒,都坦然相告。
原来他叫苍点界,从小跟随家中长辈修习小说家的术法,对江湖一窍不通,这次还是父亲交代他前来,他才有幸第一次踏入江湖。
一路行来,他也算见识了不少江湖事,得到历练,自认不再是江湖雏鸟,却没料到还没到宗童城就被这么遭了无妄之灾。谈起这事,他很是沮丧,连连叹骂江湖险恶。
他说的话,两女都是感同身受,一起叹息起来。
刘恒还在警戒四周,一旦发现风吹草动,立刻回以反击,偶尔听他们交谈,却也从不插嘴。
至于燕归言,早已兴奋起来,只要发现异动,往往都会抢在刘恒前面出手。和之前一样,不拘是有人暗中使坏,还是找到了正主,他都会扑杀过去,要么擒拿来丢到车上,要么直接斩杀。
等到夜里,他战果颇丰。
遇到十多次偷袭,他就和人交了十多次手,凭借那手出神入化的强悍掌法和深厚内力,鲜少遇到对手。
十余次交手中,仅有两人和他平分秋色,略作交锋就各自收手,没有继续纠缠。剩下有三人因为实力偏弱,被他一出招就失手杀了,还有三人不知为何,激战不过百招也被他杀了,余下七八人都被绑成粽子般扔到了车里。
这燕归言似乎别的不多,就是困人的绳索层出不穷,不拘是“禁神索”还是“禁武绳”,他都能拿出一条又一条,直看得刘恒等人齐齐无语。
到后来,最先被绑的仓点界再也不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只因为眼见“同伴”越来越多,都快麻木了。
“真没意思,才接了我三招。”
燕归言声音刚传回来,人影就跟着从旁边山壁跃回了小白龙背上,一脸无趣地道。
这次倒是没弄错,因为不少人都看见对方抬弓射来,结果箭还没到车前,就被燕归言一掌击落,随后又兴奋地扑了过去。
谁想这人看不惯燕归言的嚣张,仗义出手,结果自身本事却略逊了些,在燕归言迫近的过程中连出两箭,都被燕归言轻易破去,随即逼近一掌,这人就命丧当场了。
“就这点实力也学人管闲事,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归来的燕归言很是鄙夷,把收敛了这人全身家当的乾坤钱袋挂到腰间,浑然不管无数人看他的怪异眼神,又把这人坐骑的缰绳绑在了车子后面。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挑选手下的标准是什么?”
刘恒很认真地问,不仅是他,包括车上绑着没绑着的十多人,对这一点同样好奇。
“一看实力。”燕归言一本正经地道,惹得一众人又默然看他。
要说看重实力,他绑来没杀的人里面,只有两人能抗住他百招,其余七人都不是他百招之敌。最弱的非苍点界莫属,接不下他十招,偏偏燕归言却没杀他,反倒前面有三人和他力战百招,比苍点界不知强了多少,偏却被他杀了,这算哪门子的“一看实力”?
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古怪,燕归言却浑然不觉,继续道:“二来看心智,太傻的自然不要。”
这一点怎么说呢,刘恒基本还算赞同,至少像刚刚那样“仗义出头”的少侠,换做刘恒也不敢要。不过话说回来,燕归言挑选出来这九人,心智好像也没高到哪里去,比如苍点界……
于是他和何芙依等人默默看了苍点界一样,发现苍点界毫无自觉,反而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由又默默看向燕归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燕归言很严肃地道:“就是要合眼缘,我看不顺眼的,当然不能要……总之,我是宁缺毋滥,想要做我手下,也没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众人才恍然,倒是人人都认同这最重要的第三点,因为前面两点解释不通的,用第三点就都解释得通了。
至于他后面说的什么“宁缺毋滥”,这种话听过就算了,没人当真。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刘恒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回了正处,“行程早已过半,距离宗童城顶多还有千里左右,咱们也该想想到时候怎么闯城门的事情了。”
提及此事,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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