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山
“这不可能。”
段凌和北堂羿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感叹。
前者为雨生坚持如此长久而感到惊叹，后者为老夫子出手而色变。
北堂羿知道雨生来历不凡，却完全没有料到恩师会亲自出手。
其实在观看雨生面山的四人中只有山希对这个结果不惊不叹，就连山上的老夫子也因这样的结果而蹙眉。
那张小脸蛋看不到丝毫变化，即便是那道剑光出现，山希亦然保持正定。
段凌见他这般忍不住要说什么，山希却头也不回地紧了紧桃木棍向山脚走去。
那小步子从远处看就像是踩在棉花包上，每一步宛若千斤重又像是轻如鸿毛，这让段凌一下摸不着头脑。
“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段凌大声吆喝道。
二人相距并不算远，可段凌声音再大，山希也是听不见。
望着眼前乎上乎下的崖壁，山希沉静良久的心终于绷紧。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大，脚也越来越沉重。
“仙师，这是怎么回事？”雨生站在老夫子身旁，借助老夫子的神识看着山脚下举步艰难的山希，生平第一次向人“屈膝”求教。
“你不该这么叫我……”老夫子扭头看了一眼雨生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来这边来。”
雨生瞅了一眼山脚，老夫子笑道：
“你无须担心他，他的道心不比你差。”
说话见老夫子已来到松树下的石凳坐下，他想了想又说道：“其实目前他远在你之上。”
雨生对这话倒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从段凌那已经得知山希是无忧门迟暮唯一的弟子。即使他只放了几年牛，也比推了两年石磨的雨生强上百倍。
松树下的石桌上一盘不知何时何人留下来的一盘残局，雨生走近便被残局吸引。
“你也棋道？”
雨生头专注地看着棋局，正看到妙处，老夫子长长的衣袖拂过，石桌上只剩下一枚干枯的松针。
他真要恼怒，却见天地刹那间极速扭转，乾坤颠倒。原先地上的东西开始向下坠落……
“此处可以遮体可以暂庇？”雨生问道。
“无。”
不多时，雨生只觉四肢毫无力气，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这残局是开山祖师浮云和无忧门开山之祖无忧子所设。你九死一生才来到了这儿，凭你也想看它。”老夫子转身离去。
雨生心中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其实这棋局若是有一方肯舍弃周全便可以破。”
也亏了老夫子甩袖而去，没让他说出这句话。若真传到老夫子耳朵里，即便浮山后继无人，他也断不会将雨生留下。
松树下雨生独自一人望着桌上干枯的松针发呆。
“他就是恩师亲选的弟子，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嘛！”
“据说是块废柴，两年前厚着脸皮两次面山，若不是夫子他的小命都没了……”
“我看可能是有什么背景吧？”
“这不可能，恩师怎么会找一个活不到十八岁的少年……”
“活不到十八……真够可怜的……”
雨生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别人都以为他故作不知，其实他是懒得去理会这些。在春禾店后院，类似的话听的太多了。
“还不勤加练习，恩师不在就都想上天了不成。”
听到北堂羿的声音雨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有青牛的北堂羿显得更加沉稳，他箭步向雨生走来，忘了一眼山腰的山希说道：
“恩师说的没错，他的确在你之上。”
……
一朵乌云压在山希身上，他本就瘦小的身体瞬时淹没其中。然而他并没有被眼前的假象带走，就地盘膝而坐双目紧闭。
不远处的老夫子看到这一幕微笑着点点头，手臂化作一把利剑向山腰一挥，一条笔直的山道出现在雨生眼前。
山希上山之后，接下来的一幕让雨生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山希走后，山道上的阶梯并没有被云雾遮蔽。
“为何他这般轻松？”雨生指着已经走到半山腰的段凌问北堂羿。
“你以后就知道了。”
雨生显然对这个应付小孩的答案很是不满，他忘了一眼一脸呆萌的山希，又望向远处掩映在几株苍松之后的石亭。
此时，忽有飞鹤嘶鸣而起，云端上果有两只飞鹤掠过。
“美极了！”最后出现在段陵望着远去的飞鹤赞叹道。
“走，跟我来。”北堂羿转身准备离去。
“咱们去哪？”段凌说话间连一点喘息都没有。
“听雾亭，报道注册……”
段陵心中窃喜——“这就过了，比想象中简单多了。”
山道上依然是北堂羿骑着他的青牛走在最前面。
在浮山除了老夫子之外也只有北堂羿能在山里骑牛。没人知晓为何他北堂羿能有和掌门同样的“待遇”。
关于这个问题，在浮山乃至整个修行界有很多猜想。这些猜想中倒是有一种说法靠谱些：北堂羿为接引某位世间少有的大才而来到世间。
北堂羿尚能骑牛于山川湖海间行走往来无碍，那么这位世间少有的大才又怎样不可一世的神迹呢？
眼前这个生的白净却没有分毫道种的少年，自然无法让众人把他与传说中的大才联系在一起，山道唯一道种根基深厚的山希却是无忧门出生，显然也不是他。
在耀来阁前修行的弟子显然对山道上的风景很是失望，更高处的弟子更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向下张望。
……
绕过一道山梁，便有涓涓溪水声入耳。
雨生站在山梁上俯瞰下山，此时所见又与入陵村前大有不同。
云海之上除去浮山主峰再寻不见其他山峰踪迹。
远处偶有几只仙鹤飞过，此外别无他物。
段陵看到雨生摇头便开口问道：
“这可是天下间最高的道场，虽说弟子赶不上我无忧门人多……”
说到此处，段陵偷偷看了一眼山希，黯然闭口，不再言语。
“我真不觉得这儿有什么好，唯一让人欣慰的此处比浮洛自在些。”雨生望着一望无际的云海说道。
“自在？！恐怕并不能随你心愿。”
段陵话音刚落，陵村上空突然闪现出几道剑气。
“你们站在那干哈？还不赶紧赶路，前面还要耽搁一会儿呢！”
北堂羿顺着雨生的目光看到了陵村上空的剑气，望着山希说道：“有老夫子亲自前去，无须记挂莫先尘。”
“是什么人？竟然要堂堂浮山掌门亲自出面。”山希望着青牛背上的北堂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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