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减灶法
李三儿被身边的人架起来之后，飞鹰旅的战士也开始不要命的朝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沙陀骑兵狂扔手榴弹，铁铸外壳的手榴弹爆炸之后弹片四散横飞，无数的火球腾空而起硬生生的将追近的沙陀骑兵全部笼罩在内，而李三儿也借此机会捡回来一条命。
与此同时原本倒三角的其他两角的飞鹰旅战士此时也开始朝着李三儿这边靠拢，密集的子弹呼啸而出朝着已经因为史建瑭的落马而开始混乱的沙陀骑兵而去。而且在后方的飞鹰旅两千人也开始朝纵深而去，两部合力冲击沙陀骑兵，准备依靠强横的战力和火力优势击破对方的中军然后中心开花。
李三儿这边顺利击落史建瑭，造成沙陀骑兵混乱而开始逆转战局，而原本朝西而去的飞鹰旅一千人吸引着沙陀骑兵七千多人却难度非常大，二者在不断的你追我赶的行进当中飞鹰旅虽然击杀了很多沙陀骑兵，但是飞鹰旅的速度开始下降之后伤亡也出现了，如果不是手榴弹每每在危急关头被扔出炸死炸伤无数，这一千人真的危险了。
不过他们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朝西而走越来越靠近沙洲城，所以在飞鹰旅最终靠近沙洲的时候沙陀骑兵也最终发现了这一异状，纷纷开始拨马准备返回和史建瑭汇合，但是这一部飞鹰旅的战士显然知道李三儿的想法，所以在沙陀骑兵准备调转马头的时候又开始朝前冲击，借此想要吸引沙陀骑兵，阻止他们返回前线。这样一来两部人手在沙洲城东城门附近打的是如火如荼，这一下城内守军飞速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一直在西城督战的王厚纯。王厚纯听到飞鹰旅只剩下一千人退到城门口顿时大吃一惊，还以为飞鹰旅造了对方的暗算，所以急急忙忙来到东城同时派兵出城支援飞鹰旅，而且与此同时东城楼上的十几门火炮也在这一时刻迅速开火，隆隆的炮火让城楼下的飞鹰旅喜出望外，和出城的援军汇合之后开始逆势冲击沙陀骑兵。
“你们的大队长呢？怎么就剩下这么点人？”王厚纯急急找到飞鹰旅的负责人问道。
“启禀部长，李队在前方和史建瑭对阵，我们飞鹰旅四千人合围对方沙陀骑兵两万人，我估计。”这名负责人还未说完远处忽然升起一道五彩的烟火箭，顿时让所有人都欢声雷动，五彩火箭代表着任务已经完成。
王厚纯点了点头道：“如此的话你们继续战斗吧。想办法将他们缠住不要让沙陀人脱落火炮的攻击范围，这样你们可以依托城垣等待你们主力的回援，如今城内部队不多没有办法给你更多的支援，一切都需要依靠你们飞鹰旅自己。”王厚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之后迅速返回城内。沙陀骑兵如果真的被飞鹰旅击溃那么短时间内必然会失去战斗力，那么自己的后顾之忧就解除了一大半，只要后方的道路不会被对方的轻骑兵切断，那么不管是沙洲还是伊州前线都不会有任何问题。那么剩下的就是坚守沙洲等到万毅率军回援了。
而在王厚纯这边因为飞鹰旅的战果而开始张望伊州的时候，伊州西征集团军总部万毅也在盯着对面依城下寨连绵数十里的回鹘军营忧愁不已，回鹘联军和自己对垒已非一日，现在双方的眼光其实都不在伊州，而在数百里之外的沙洲，只不过和回鹘人只是想拖住天策军主力不同，万毅这边却需要想办法调动主力部队南下支援沙洲才能够完成自己的战略部署，而一旦自己抽调部队被对方发现或者看出端倪，那么不光沙洲之围不能解，此地的天策军留守部队也会面临对方主力部队不管不顾的攻击。
“大帅，咱们要及早定计，否则的话沙洲兵力薄弱只怕坚守不了多长时间啊。”高思继看着万毅坐在帅帐之内沉吟不语已经快一天时间没有说话了，整个集团军指挥部都被一股沉闷的气息压抑着，所以开口打破沉默，他作为西征军副帅，自然明白万毅这边在犹豫和担忧什么，所以开口道：“而且依照王部长的性格，恐怕不会调肃州那边的部队进入沙洲的，所以说我们此时多耽搁一刻沙洲那边就多一分危险。”
“这两天我思索出一个计策，可以配合玄影卫那边的暗线，到时候可以离间两部回鹘人，而且此战之后我们就可以从容派出主力部队南下支援沙洲。”万毅拉着高思继在地图上比划着道：“从明天开始咱们开始减灶，然后将消息通过暗线放给两部回鹘，我想他们肯定会知道减灶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玄影卫操作的好两部回鹘肯定会因此意见不合，然后只要其中一部派兵前来，我们就在此埋伏，给他们来一个关门打狗，吃过一次亏之后我想两部回鹘肯定会因此更加不相信彼此，也不会相信我们放出来的消息，到时候可以派出部队秘密潜回沙洲，协助厚纯解决掉曹仁贵，然后率军西进和薛洋所部在播仙镇等地汇合。”
万毅的计策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先设置一个陷阱，然后让暗线将消息散步给两部回鹘，然后在其中制造矛盾，本来两部回鹘就心思不一，到时候只要操作一下，必然可以吸引其中一部回鹘来攻，而生心生间隙的另一部回鹘肯定会袖手旁观，让对方替自己去探路。这样一来被伏击之后两部回鹘都会因此而相互牵制，而且最主要的是减灶法虽然别识破，但是回鹘人因此被伏击之后再在后面施展之后对方肯定不会上当这样也就给了天策军从容布置的时间，如果前线操作得当的话那么甚至可以赢得回援和击溃曹仁贵的时间，然后回头一战打败回鹘人彻底消灭安西地区敌对势力的有生力量。
“既然大帅决定，我马上去找玄影卫去布置，另外通知各部从今晚开始减灶三成，这样一来最快明天就开始实施大帅的计策了。”高思继对于万毅的计策反复思考之后也认为可行，所以点点头之后立即去找参谋长刘璇，然后开始布置。减灶法的布置很简单，将原本的炊灶减少之后只要安排部分士兵错开吃饭时间就可以了，而且为了掩人耳目，高思继密令部分军队吃饭时间不许离开营帐，这样也就让那些抵近侦察的对方斥候发现不了异状。
高思继和刘璇这边布置完毕之后万毅也已经交代好了玄影卫的暗卫去散步消息给史从信，并且约定了几处隐秘的所在方便史从信在关键的时刻取信回鹘统帅，这样安排之后第二天很快史从信就将这个发现汇报给了李存勖和回鹘的两位统帅。
减灶法在中原的兵书上记载的很详细，而且不管是孙膑还是司马穰苴都是减灶法的切身使用者，回鹘人或许不太清楚其中的典故，但是在中原生活过的李存勖却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所以在听到史从信的汇报之后立即派遣秘密人手抵近侦察，而且与此同时也参加了两部回鹘统帅召开的紧急会议。
安西回鹘的统帅是回鹘大将甲木，此人是回鹘王系成员，但是也是一名能征惯战的宿将，所以听到李存勖和史从信的汇报之后稍微一思索之后却感到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问题，而且减灶法一般也都是用来迷惑对手从而设伏击溃对手的手段。
但是他明白并不等于高昌回鹘这边也愿意相信。李存勖将减灶法的典故说清楚之后此时的高昌回鹘统兵大将哈勒亲王却有自己的考量，高昌回鹘此前在沙洲一战中折损了近十万大军，前军统帅契毕合力王子至今生死不明，这已经让高昌回鹘大汗雷霆大怒，所以他此刻的压力非常大。而且也看不惯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位安西回鹘大将。在他看来凡是安西回鹘的人都不是东西，以前别自己欺负的同组叛徒只是仗着这几年翻身之后又开始在自己这王族嫡系面前耀武扬威。所以在甲木开口之后立即反驳道：“汉人自古就以奸诈著称，甲木，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就是想用这一招来麻痹我们，从而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调兵支援曹仁贵呢？”不得不说哈勒亲王也是对于汉人早有了解，不光能够说出“反其道而行之”这样的典故，而且对于减灶法也很了解，事实上结合目前敌我双方的局势，如果天策军那边真的没有使诈真的用减灶法迷惑自己，岂不是平白给对方时间，白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李存勖对于哈勒亲王的话一阵点头，原本他就觉得天策军那边就是料定了己方这边人很容易了解到减灶法的典故，那么还这样使出来就是明显的将减灶法反过来用，借此让自己停滞不前好给自己争取时间。
史从信原本想了一肚子话劝说哈勒亲王的，但是没想到的是李存勖居然将自己想说的话给全说了出来，顿时大感意外。要知道相对于甲木，其实哈勒更加容易说服，甲木就是常年带兵打仗的宿将，有一种战场直觉。但是哈勒亲王不一样他虽然也上过战场，但是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此次如果不是契毕合力王子被抓也不可能亲自上阵。
李存勖的话让哈勒点头不已，李存勖自从带着沙陀人来到高昌回鹘的地盘之后这些年一直致力于和回鹘高层搞好关系，好让族人能够休养生息的机会，这些年回鹘人也的确对于沙陀人很好，不仅仅帮他们找到了早些年在轮台失散的族人，好让随他西来的三万多沙陀骑兵有了根基，而且还时常资助沙陀人，李存勖能够渡过难关还真是靠了哈勒等一帮高昌回鹘王族的支持。
“哈勒亲王，甲木将军，两位别吵了，我看不如咱们这样，今晚派遣一军精锐主力袭击对方，如果天策军的兵力真的减少我想我们还能够感觉得出来到时候自然能够一辨真假。”眼见着双方越吵越厉害，史从信急忙站起身来将心里早就想好的话说了出来。不过他的话显然没有制止住争吵，因为天策军在此地的兵力足有二十万之多，就算对方真的偷偷减少前方的兵力，岂是区区一军能够觉察的？万一对方真的没有减少兵力那么这一军人马岂不是白白送死？
不过史从信的办法虽然不可行，但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这倒也不是一个好办法，甲木虽然坚持认为这里面有诈，但是试一试倒也无妨，只是需要排除多少兵力让他觉得头疼，要知道伊州前线加上于阗的三万人马总共才三十余万不到四十万人马，到底派遣多少人有用呢？
“要不让于阗人上？”哈勒亲王盯了一眼提议的李存勖摇了摇头，与此同时甲木也对于这个提议不感冒，在西北于阗人是最接近大唐的部族，放他们上去万一在战场直接投诚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再说三万人去试探二十万大军就算于阗人没问题，也一样试不出深浅。
“要不你们安西回鹘派兵前往吧？怎么说天策军占领了沙洲对你们的威胁最大，也是时候让你们出出力了。”哈勒亲王眼珠子一转顿时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顿时转头对着甲木笑眯眯的说道。这一瞬间甲木直接就感觉到这老家伙肯定是在坑自己，现在对方是不是有埋伏都没确定他就想让自己去送死，这成功了还是老家伙指挥有方，失败了损失的还是自己的实力，所以甲木根本就没理睬哈勒的提议。
哈勒和甲木的争端让史从信感觉不妙，这已经脱离了他的预想，也不符合天策军那边传来的指令，但是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办法扭转局势，帐外就匆匆走进来亲卫和自己派出去的几名斥候。
“启禀几位大帅，属下奉命侦查天策军大营而来，有重要情报汇报。”斥候单膝下跪之后禀报道：“天策军大营内辅兵军灶减少大概三成，后军通往南部方向有大量脚印和马蹄印存在，目前天策军已经派出部分军队开始秘密警戒，搜查附近可疑人员，并且安排人紧急清理痕迹，属下也是九死一生才脱险而回。”
斥候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清理脚印，并且派出军队进行遮断任务，岂不是意味着对方已经开始行动？
“除了你之外你们斥候有没有被抓？”哈勒亲王直接问道，声音都有点颤抖，没办法，如果对方没有察觉到自己这边已经得到消息，那么就可以直接打天策军一个措手不及，反之对方真的可以埋伏打自己一个瓮中捉鳖。
斥候摇了摇头道：“我等此行三人，其他两人负责接应，在下负责侦查，三人同归没有任何人被抓。”
“好，太好了，小子，你立大功了，亲卫，赏他一白金币，十头牛。”哈勒亲王哈哈大笑，挥手让亲卫带着这名斥候下去领赏，笑道：“甲木，这下你该相信了吧？不过你不相信也好，等我打败天策军，你们安西回鹘可不要想着分一杯羹。”说完之后带着李存勖等人大步离开。
“将军，我们是否需要派兵随哈勒亲王他们一起行动？”哈勒等人一走，甲木身边的几名将领起身问道。
“不必了，各自下去守好自己的防地吧。”甲木摆了摆手，虽然他也相信斥候看到的都是真的，但是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而且哈勒既然已经说出那种话，他已经没有办法派兵一起前往，安西回鹘的面子不允许他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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