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觉悟 十一
其实，那也并不是什么卑劣的事。将克隆人视为炮灰，本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凤轻吟并不是众生平等的信仰者，她所生活的社会，也的确存在各种各样的不公。但是，比起各种各样可以被想起来的理由，凤轻吟却并没有来得及想太多。
“克隆人的法典和炎黄联邦军事法保持一致，而他们需要的只是公平。这场战争就是最大的公平。”凤轻吟的观点非常符合鲁路的胃口。尽管鲁路的立场更加倾向于克隆人，但此刻的鲁路并不关心更多。
“炎黄人的行事相当传统。如此以来要给他们建立主观上的公平环境，就必须有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见证者。”如同鲁路这样的存在，其实永远不会因此简单的信服。但在宇宙时代的炎黄人心底，就再没有比贪狼世家更令人信服。如果是凤一舞出面，这份保证公平的期限就可以是永远。
出于实用的考虑，凤轻吟倒是非常赞成建立公平公正的环境。要知道，她在吉勒西斯星域这边，短短数年的驻守，面对着复杂的种族与文明冲突，还有前车之鉴并不遥远，真让她可谓是身心俱疲。如果这份名誉能够成为双方的缓冲地带，那么，不论是贪狼世家的凤轻吟，还是集群司令官的凤轻吟，都无从拒绝。
“怎么办，我好像被你说服了。”凤轻吟虽然这么说，却更明白鲁路的想法。“说到底，你只是想把凤一舞找去负责克隆人的事务。”
鲁路回以凤轻吟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好像他早已笃定凤轻吟的答案。
“呵呵，你觉得我一定会同意吗？”凤轻吟不满的反问。可她其实早已经明白，那已经是没有选择的事情。因为战争导致太多的事情脱出预计，已经无法更多的考虑凤一舞的个人情感。即便她从心底厌恶克隆人，也必须成为他们的指挥官。
“只不过是凤一舞比任何人都更适合这个执掌这个权柄，如此而已。”鲁路极其罕见的使用了平淡的结尾。但凤轻吟只感到毛骨悚然，她还记得上一次，流露出如此灿烂笑容的鲁路做出的选择。这个人，既然可以冷静而理智的思考，自然也可以对自己同样冷酷而残忍。
“好了，说说你的打算？”凤轻吟知道自己已经被说服，只不过还想再努力一下，至少让这个麻烦别掉到自己头上。哪怕，这一点点的努力，不过是垂死挣扎。
鲁路考虑得很长远，他想要为克隆人留下一个可供依靠的对象。虽然这么说令人尴尬，但整个联邦海军共同依靠的对象自然就是最好的。
“我知道她一定不会喜欢这样的任务。”鲁路明明面带苦涩，却并无迟疑的立马得寸进尺。“我希望以集群司令部的名义直接任命。”
“你的意思我明白。这个我来处理。”凤轻吟万分纠结中接受了鲁路给出的理由。尽管她同样明白，有些事情，是只有凤一舞才能做的。
“如果可以，就把这个冠以惩罚的名义。尽管那是战场上最正确的判断，我本人也并不在意。可那毕竟是冒名的重罪。若是在最高统帅部之前，由司令部方面做出判罚的话，会少很多麻烦。”
“你总是有更多的道理。”方择号上，凤轻吟也只能望着空旷的天花板，放弃了与鲁路继续纠缠道义问题。反正对她而言，想要保护的已经保护了。
“这回咱们不用担心第一舰队那群人找麻烦了。”结束了与凤轻吟通话的鲁路，一转头就显得神色轻松，带着几分得意洋洋的神情对隼炫耀。隼只能满头黑线的转过脸，不去看自家将军那愚蠢的样子。心底却也清楚，如果没有凤一舞，谁也不能把那个滑不留手的凤轻吟拖下水。
凤轻吟和鲁路其实都是一样的人，吉勒西斯集群的高层里，只有凤一舞才是真正的老实人。隼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当来自集群司令部的命令公布，又会让多少矛盾爆发出来。虽然战事紧张，内部还这么不稳定似乎有些不好，但是，如果仅仅从情报方面来考虑，倒是有些求之不得。
战斗结束，似乎可以稍稍安静一些的第二天，鲁路似乎将所有的麻烦问题都交给了别人。在其他人，包括隼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便成为唯一一个可以捧着茶杯悠闲度日的高级将领。并且，这个人还常常以悠闲的姿态在忙碌的中心，比如在舰桥至参谋室之间闲逛，种种行径愈发引人愤恨。
等到鲁路磨磨蹭蹭的回到提督室里，毫不意外的看到被繁重工作搅扰得压力巨大，已经有几分忍耐不住要摆出谏言样子的隼。
鲁路的办公桌发出蜂鸣，随即室内的灯光转为暗红色，那几乎就意味着旗舰遭到攻击。这是一支舰队警戒等级中最高的一级，代表危险的颜色悍然占据了主角位置。来不及惊骇，随即暗红的警报显示出“舰内遇袭”字样，让提督室里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大惊大喜中转换情绪。
“噗，咳咳咳。”端着杯子喝茶的鲁路并没有被最初的警告吓到，反而是警告事项让他狠狠的呛了一口。于是于是在这紧要的时刻，鲁路只能一边捶胸咳嗽，一边手忙脚乱的收拾打翻的茶杯，当然他也没忘挥手示意隼去确认情况。
“这里是提督室，刚才发生了什么？”隼随手启用提督室与舰桥的专用联络系统。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赫然是身为联邦号重要成员的情报参谋洉羽上尉。
“啊，是。报告：联邦号刚刚人为触发了最高等级的战斗警报。”十分喜爱宠物的某位情报参谋，正匆匆忙忙的试图将巴拉莱卡挡在身后。
“确认不是误报吗？”隼沉着脸接通舰内通讯，出现在通信屏幕中的，除开当值的参谋官，也有柳清源神色怪异的脸。联邦号发出最高等级的警报，这样严重的事情，身为舰长的柳清源本就是绕不开的部分。
“已经确认本舰内部遭遇敌袭。陆战队正在排除入侵者。其他情况还在整理中。”洉羽又一次将背后冒出来的脑袋按了回去。
“混账。”隼表现出极大的愤慨，愤怒无法抑制的拍了桌子。她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得到，之后凤轻吟那张嘲讽脸上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了。
而通讯中的另一方，身为舰长的柳清源已经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紧急召集旗舰卫队，对周边空域执行精确扫描，损管人员立即着手修复损坏设备。”
“向附近防卫部队发出警告，同时命令直属陆战队全面集结，随时向友军提供支援。还有，值班时间禁止携带宠物。”隼一脸冷酷的下达命令，末了还格外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洉羽。要整顿情报部门，首先就那这个混蛋开刀，乱来也不管什么时候。
柳清源回头看着明明在隼威压之下噤若寒蝉，却依旧紧紧抓住宠兽的洉羽，真是憋得一脸胃疼：啊，为什么这么奇怪的人会是自己的朋友。
联邦号是第一拉响警报的战列舰，但却不是最后一个。同盟军蓄谋已久的攻势也不会因为联邦号上不可言喻的意外而终止。
当联邦号发出的警报，锚定在要塞附近的联邦星舰纷纷骚动。各种侦查设备层层扫描之下，隐匿在太空的敌舰再也隐瞒不了踪迹。
看着近在咫尺的渺小敌舰，每一个知情的联邦军官心底都冒出了荒谬之感。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已经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似乎看上去已经成功了大半。
想要从数万艘星舰中找到特殊的那一艘，在没有详细情报的情况下是非常困难的。即便有所谓的舷号涂装在船只装甲外侧，不过相对于太空中的距离来说，那些漂亮的银白色蚀刻字样，就显得微不足道了。绝大多数没有足够细致与耐心的人，总会迷失于众多一模一样的同型星舰中。
而联邦号则属于同类中的异类，不管是战场还是平时，总是备受关注的那个。联邦号周边潜伏的敌舰最多，达到七艘之多，其中两艘分明已经与联邦号接驳。当这个扫描结果出来，鲁路不知道该说是预料之中呢，还是该说预计之外。
“中型登陆舰，每艘至少可以搭载两千人。好大的手笔。”隼看到报告的时候，流露出的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不满。如果真让这么多人摸进联邦号，联邦海军恐怕真会投鼠忌器。只可惜，没有如果。联邦号自鲁路成为大提督以来，就再也没有匮乏过作战人员。这是一个值得骄傲，却又充满心酸的事实。
“集群所属星舰对周边空域进行扫描。”而在方择号上，接到同样报告的凤轻吟关注的却不一样。等她看到结尾的统计数量，已经明白敌人作何打算的她却是截然色变。凤轻吟在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她确信自己的想法是：希望自由同盟军的指挥官不要太昏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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