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迎亲使团
这几日的时间过的很缓慢,寒翊云的整个精神状态,都是昏昏沉沉的,连近日来府汇报的君玉也都没怎么搭理。
直到第六日清早,君玉火急火燎地赶来将军府,传来昨夜宫中的消息,才完完全全地震醒了寒翊云。
原来昨夜,单大统领巡防宫禁时,拿下了一名偷运宫中物品的太监,大统领亲自坐镇刑审,这位太监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吐了个干净。
这个太监是忠义侯府的世子宁海才安插进宫为他办事的,日前佳阳公主一案,便是出自他之手,只不过他是受了宁海才的命令,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据他所称,他是被佳阳公主撞破偷运一事,只好暂时把她打晕了藏起来,之后禀告给忠义世子,世子直接下令让他灭口,他便只好照做,之后见琼湖那儿少有人烟,便抛尸于琼湖旁的假山里。
单大统领当夜就将此事回报给皇上,皇上龙颜震怒之下,当即下令让单大统领亲自前往忠义侯府,连夜将忠义世子关进了刑部大牢里。
寒翊云凝神听闻之间,就已经嗅到了这里面的可疑气息。
“君玉,此事你有何看法?”
寒翊云这么问是有原由的,因为他看到了君玉眼里的怀疑。
君玉在说此事的时候,在几个关键点上也都用了怀疑的口气。
“总舵主,君玉以为,这是一个事先设好的局。”
君玉所下的定论,与寒翊云心中所想大致一同,不过他还是想看看君玉是如何得出此种定论,于是侧眼看向他,问道:“怎么说?”
“属下曾派宫里的兄弟秘密探查过公主陈尸的琼湖假山,照现场状况来看,那里的确就是第一案发地点,与这名太监所言的抛尸于此有所冲突,更何况他若真有这机会抛尸到假山里,何不直接抛入琼湖里,只要尸体沉了下去,自然就了无踪迹。”
寒翊云不由点了点头,和他所设想的一样,但这整件事情,君玉还没有说完整,于是他继续发问道:“还有什么?”
君玉仔细认真地想了想细节,结合这位忠义世子平素的品性,一下便如豁然开朗。
“这太监口口声声称他是忠义世子的人,可实际上忠义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他不过就是一个无能的草包。平日里欺软怕硬,表面虽然张狂,但实际上胆小如鼠,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安插人在皇宫里做出这样的事情,更何况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为财?还是为权?众所周知,忠义侯爷最是溺爱他这个正房所出的长子,凭借他忠义世子的身份,他想要什么,他的父亲难道不会给么?”
君玉的这些话倒断是真正说到了点子上,这的确就是一个为这位忠义世子所设的局,而这背后设局的人很聪明,从头到尾他都无需出场,皇上盛怒之下,这位忠义世子必死无疑。
不过寒翊云还有一个疑问,单大统领的思虑虽然没有这么灵敏,但是他跟在皇帝身边行事多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谨慎的人,不可能在只掌握人证而没有物证的情况下,就上报天听。
“一个太监的三言两语,还不足以定一个二品世子的罪,是否还有其他的物证?”
君玉目光流转,缓缓点了点头,“据说,单大统领已经掌握了宁海才写给这位太监的亲笔书信,而且书信上还盖有这位忠义世子的私章。”
朝廷二品世子的私章,是很难作假的,光凭这一点,宁海才就难以脱罪,但连这个私章都能弄到手的设局人,除了是忠义侯府里的人,还会是谁呢?
寒翊云不禁抿嘴苦笑,没想到他还没有动手,忠义侯府里的人就已经按捺不住,开始自相残杀了。
这些日子以来,皇宫里一直都没有处置宁海才的旨意传出来,可见皇帝虽然盛怒,但是制衡的心思却从未变过,依然不忘权衡利弊,先要保证朝局的稳定,方有后话。
寒翊云认为此事隔岸观火就已足够,完全不需要推波助澜,也不打算让任何盟人插手此事,就放任他们自己去暗斗,而此时他的心思都放在了西雁与大明同定于本月上旬的迎亲之事。
十二月初,年节渐近,原定于和亲的靖阳公主在此时上书,恳求皇上让她于国中过完年节再行出嫁,其父定国公也同时上书求情,明帝酌情恩准,然而西雁迎亲使团已行至半途,于是明帝便遣派使臣传书至西雁,盛情邀请迎亲使团留于大明境内过节,雁帝欣然同意。
去年此时,东境绛族来犯,城内正值大军整顿,随后号角声起,以致于整座长临城里都没有一点点过年的气氛,连皇宫里也只是在除夕夜里简单的摆了个家宴。
不过今年却大为不同,一无天灾,二无人祸,又逢国喜撞上年节,所以长临城里的气氛也是格外的好。
只是这国喜,却并非是所有人的喜事。
靖阳公主是定国公盛元齐唯一的女儿,定国公老来得女,向来对这个女儿最是疼爱,哪怕已经到了婚嫁之龄,也不愿意让她嫁出去,一直想着要招到一位有才有貌更有德的三全赘婿,方能不亏待了他的爱女。
可是他忘记了自己是皇室宗亲,是明武帝之父——明玄祖盛玉坤的同辈族亲,皇上这一出乎意料之外的赐封,便让他的爱女成为了与西雁和亲的大明公主,他甚至无力反抗,只能心急如焚地看着。
只是现在因此事而心急如焚的人,也不止他一个。
夏邕是七侠盟伏州分舵之主,风流才子的名声一直广为世人流传,他也算得上是七侠盟里最抛头露面的分舵之主了。
在伏州城里,别的不多,最多的就是烟花柳巷,以致很多人都不解,七侠盟作为江湖第一大帮,怎么会有一个如此放荡不羁的分舵主。
不过比起棱州分舵主崇子敬的成熟稳重,寒翊云似乎更喜欢夏邕的放荡不羁,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过活,不受半点拘束,也许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梦寐以求的自由。
他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幼子,到如今少年老成的模样,并不是他所选择的,而是身上的责任重担,让他再也没有了拥有自由的资格。
可是夏邕有一事却不能随心所欲。
一个风流多情的才子,如果遇到一个真正让他倾心的女子,也会转眼变成一颗痴情的种子。
这个能够让他倾心的女子,就是皇上日前指定与西雁和亲的定国公之女——靖阳公主。
夏邕与靖阳公主的缘分,是从三年前在临近青野的虞城中初遇而开始的。
那时夏邕奉命从蛮疆取回青黍草,回程时路经虞城,与当时正外出游历的靖阳公主在江河寺前初遇,倒不如说书人的故事,没有英雄救美的俗套,更没有美救英雄的惊奇,只是在拾起她遗落的丝帕时,那匆匆间的惊鸿一瞥,便如许定了终生。
没错,夏邕就是这样一个肤浅的人,美丽的皮相,才能让他见之不忘、思之如狂,但最终真正让他倾心爱上的,还是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的并不是美人的芳心,而是来自于美人之父——定国公盛元齐的傲视与偏见。
靖阳公主是出自皇室宗亲的贵女,而夏邕只是一介平凡布衣,这风流才子的名声更是狼藉不堪,所以哪怕他愿意入赘,定国公也不会看得上他。
最终长达三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美人远嫁异国他乡,如今她只能悔恨,而他也只能着急。
随着西雁浩浩荡荡的迎亲使团入城,由皇上钦派的礼部官吏恭迎使团入馆之后,整座长临城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年节的氛围中。
由于年节将至,城中宵禁的时间也相应放宽推迟,长临城内灯火通明、夜市繁盛、人流如水,处处可见天中烟火。
将军府上,大家自然也都是在准备过年的事宜,这还是从陇州总舵到京城来之后所过的第一个年节。
云婶一天天地窝在厨房里研究新的菜式,侍卫们则负责外出采办年货等物品,而其他的侍女们都在吵吵闹闹地抢着挂红灯笼,谁也不愿让谁抢走了下一年的好彩头,争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么多人硬是一盏灯笼也没有挂好。
寒翊云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笑而不语,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陇州总舵里。
但这种美好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看到君玉正在门前下马,想必他是有什么新的消息带来。
不一会儿,君玉就走到了他的跟前,依礼拱起双手,恭敬道:“总舵主。”
寒翊云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便招手与他一同进了将军府的主厅里。
君玉随行在其后,进厅落座后,寒翊云才开口问道:“龙奇还没有回京吗?”
君玉垂首应道:“是的,他今日派人传来了一封信,请总舵主允准他今年留在陇州城里守岁。”
寒翊云微微点了点头,嘴角轻扬,虽然早已猜到,但是心里还是禁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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