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血染开阳
郭宁话刚说完,心中徒地升起一股强烈警兆,以他灵觉,竟来不及反应,便感觉一股绝强力道摧来。
在这股强力之下,只觉浑身滞重,连灵力都难以调动,神念根本无法离体,顷刻间便要被压成肉酱,更不消说去引动少女体内的剑气。
便在此时,一股蒙蒙辉光照来,将那绝强力道稍稍挡了一挡。
他眼角余光瞥见那辉光乃是王涛手中牌子所发,心念一动,一块玉牌出现在手中,正是他自己的门派身份牌,玉牌一出,果然也散发出一道清光抵挡那绝强力道。
只是这身份玉牌终究非是防护法宝,里面禁制遇到这股绝强力道应激而发,也只是保护玉牌不受损,只将大半力道挡在光外。
剩下力道仍轻易摧毁门派青衫的气罩,撞在他身上,击得他当场肋骨尽断,脏腑破裂,整个人更是被这股强力带着撞在光洁山壁上。
李翟等人也全未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只看到郭宁、王涛、少女三人身前空气突然塌陷,现出一个十余丈大小的手掌印形状,将三人拍在山壁上,连山壁都拍得一阵扭曲。
待到掌印散去,山壁仍然光华如境,方才的扭曲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等等,人呢!
李翟五人面面相觑,方才那强力手掌就算将人拍成了肉酱,至少也有点残渣留下才对,可山壁上仍旧光滑如境,连点血迹都不曾有。
难道这山壁是阵法形成的幻象?
五人对视一眼,李翟过去,将手放在山壁上,便不得寸进,手上传来真实的触感,确确实实是山体无疑,这山壁并非幻象。
那人呢?
哪去了?
开阳江口,龙府外,三十余名凝神境修士,与六十余名筑基修士围在龙府洞口外。
除了极个别散人修士外,金丹修士只存在于三宗六派之内,可以说凝神境修士已是辽阳国大中型宗派的顶尖力量,场上这许多修士几乎扩囊了辽阳境内所有大中型宗派,有许多甚至乃是一派之主。
此刻金丹修士俱都进了洞府,凝神境修士没了威慑,便议论起来。
“这龙府看来其貌不扬,真能引动八千里浪潮,江域逆流?”
“你天狼宗远在凉州,没见过这等异象,自然不知道当时威势!”
“你去问问常龙帮常帮主,他可是亲眼所见。”
“当时异象惊人,开阳江周边百里之内,都能感应得到!”
“我并非不信这异象,而是担心异象并非龙府所生发。”
“慎言!这龙府乃是青华派颜真人以九章衍行诀,寻龙点穴才找出来的,你说异象并非龙府生发,岂不是说颜真人寻龙点穴有误,颜真人虽然进去了,青华派却还有不少道友在此,你可别误了自身。”
“是连某眼瞎,出言无状,勿怪,勿怪!”那名天狼宗修士连忙讨饶,接着讨好道:
“颜真人慧眼无双,这龙府暗藏于江面之下,正处于龙脉逆鳞处,乃是这八千里江域精华所在,必然生有许多神物,指不定我辽阳国修真界能凭此实力大增,一举跃居周边诸国之上!”
“只这洞口处喷涌出来的灵气,都比得上皇城里天字一号的闭关圣地了,这龙府神物必定是少不了的。”有人说道,“只看我等进去时,里头还有些什么了!”
出言之人眼神中递出一道不言而明的神色,其他人自然明白其人意思。
有人便道:“我等进去之时能否得到好处,那要看龙府中有些什么了,如若里边好物连金丹真人都不够分,我等自然什么都不用想,若是宝物众多,总会留些与我等,否则以后再有洞府禁制需要开启,乃至国战之时,谁还肯卖力!”
洞府开启之前,三宗六派就已对洞府可能存有的宝物作出了商议,三宗六派金丹修士最先进入洞府探索,其等如何分配,自不会对下边宗派言说,待金丹修士探索完毕后,再由凝神境修士入内,最后才轮到筑基修士入内。
因此后入之人能否收获,全看洞府中有些什么,若是洞中宝物不少,金丹修士则必须要留下一部分给后入之人,同样道理,凝神境修士也必须留下一部分给筑基修士。
这也是辽阳国近年来兴起的分配之法,虽未必有多合理,但这法子出来之后,因寻宝而厮杀流血之事倒确实少了许多。
当然若是洞府中宝物少,连金丹修士都不够分,那后入之人自然也就不用想了。
不止凝神境修士低声商语,筑基修士自也少不了碎语,江上言语间声音越来越大。
忽听一声闷响,众修连忙转头看向洞府。
只见一道身形从洞中飞窜而出,那人身形高大,身着麻衣,正是辽阳国唯一的元婴层次修士葛蕃晟。
他脸色苍白,一脸惊怖,正待遁走,忽然停住,往下一掌拍出。
江面之上立时空气坍塌,形成一个直径数十丈大小的手印,许多修士还未回过神来,便被一掌拍成了血雾,六十多名筑基修士当场死了大半,三十多名凝神修士中也死伤近半。
接着又是一掌过来,这一掌击在凝神境修士间,除了靠边的少数修士得以逃遁外,处于大手印中心位置的修士,任他们如何祭起护身法宝、防御法术,统统被一掌击溃,爆成肉酱。
幸存的修士中,有人惊恐叫道:“元婴老祖发疯了,大伙快逃!”跟着众修四散而逃。
只是筑基修士与凝神境修士在元婴修士面前,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如何逃得脱,葛蕃晟动都未动,手掌连挥,顷刻间,江面上百余名修士几乎被杀绝,只留有两名凝神修士呆立在江岸。
他仍不停歇,似是侧耳倾听,跟着不时挥出一掌,连挥了十余掌才停下来,跟着摄起那两名呆立的凝神修士,贴地踏空而去,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江口。
此时江上两岸再无一人,一片寂静,只余江面上淡红的血水和一些残物,揭示着这处方才发生了何等惨酷的事情。
葛蕃晟提着两人到了数十里之外,才在一处偏僻密林停落下来,随手甩出一套阵旗,布下迷障阵法,刚做完这一切,便昏坐在地。
那两凝神境修士早已回过神来,连忙扶住葛蕃晟,惊恐道:“祖父,您……!”
这才看到葛蕃晟胸口有一道近尺长的伤口,正往外缓缓渗出血水,血水滴落在地,不起尘埃,顿时更加惶恐。
须知力道修士到了凝神境,身体便已自具神异,寻常伤口破开,血液可倒流而回,一时三刻,便能恢复如初。
到了元婴境这一层次,便是打破了脑袋,捣碎了身体,也能轻易恢复完整,甚至每一滴血都具有莫大威能,可如今葛蕃晟身上伤口非但丝毫不见恢复,连滴在地上的血水,都也已化作了凡血。
这对修炼肉体的力道修士而言,是最为严重的伤势!
两人扶葛蕃晟端坐着,跪在旁边,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葛蕃晟才缓缓醒来,见到二人神情,皱眉道:“你兄弟二人是伯毅的孩儿浩冲、浩易罢!”
两人连忙点头称是。
葛蕃晟呵斥道:“我记得你二人乃是孪生兄弟,资质天成,一修气道,一修力道,却都在两百岁之内成就凝神,被称作皇室双星,怎的一遇事便如此不堪!”
他前边说话语气平和,到后面便渐渐严厉,最后一句更是化作了呵斥。
葛氏兄弟连忙俯首道:“祖父乃是国之守护,我等都是生活在您的羽翼之下,您如今受创,只怕国家立时就有动荡,因此心中惶恐!”
葛蕃晟不耐道:“皇城之内,所有人都道我还在闭关,龙府这处,除你们二人,方圆数里之内也再无活口,谁人知我受伤。”
他缓了缓气,神态中显露出一股气势来,道:“不过是损失九名金丹,三十余凝神修士罢了,伤些筋骨又何妨,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我没死,辽阳国就倒不了。”
葛浩冲担忧道:“您这伤势……?”
葛蕃晟缓缓站起来,摆手道:“这剑伤虽然犀利,却还难不到我,方才若非为了灭口,连续发力,以至未能压制伤处,岂会这般模样!”
葛氏兄弟顿时松了口气,两人跟在葛蕃晟身后,葛浩易嗫喏道:“龙府之事,举国皆知,如今只怕邻国也都知晓了,封平国若是知晓我等折损了这许多修士,必定再度犯边,我等是战还是……。”
葛蕃晟道:“且战且退,该让则让,一切等我伤好再说!”
他刚准备收起阵旗,忽然想起什么,冷笑道,“岂止封平国,只要知道我辽阳受此重创,临边三国都会有动作,须得让他们也伤些筋骨才成。”
他转身看向葛氏兄弟,目光最终落在葛浩冲身上,道:“浩冲,稍后你重新潜回龙府附近,假做重伤回朝,沿途暗暗宣扬出去,就言龙府中神物无数,只里间还有一道厉害禁制未破,那些修士都是死于府中禁制之下,你是力道修士,肉体强悍,才免于一死。”
刚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又改口道:“假装重伤容易被识破,需得是真伤才行,稍后我留一道暗劲在你体内,待你到了龙府附近,再爆发出来将你重伤。”
又回想一遍,觉得无有疏漏,才得意道:“我回到皇城后再放出消息,就言闭关破镜失败,需要养伤。临边三国若是知晓龙府宝物还未被收走,又知道我辽阳实力大减,处于最为虚弱之际,必定会来龙府分一杯羹,到时候,哼哼!”
葛浩冲毫不犹豫道:“但凭祖父吩咐,只要能捍护我辽阳皇室,孙儿便是死了也心甘!”
葛蕃晟点了点头,以作赞誉。
想到龙府中的遭遇,脸上不经意间现出一丝余悸,叹息道:“可惜了伯梁这孩子,若是炼成了化神丹,他百年之内,有望元婴,到时候一国两元婴,四国之中,将以我辽阳称尊,不想竟折损于此!”
他看着葛浩易道:“如今气道子弟中,依儿已是惊穹山弟子,前途坦荡。余下的就属你天资最高,最有可能成就元婴,如今出了这事儿,对外而言,你已是个死人,趁着这个机会,你随我回去闭关,不到元婴便不要出来了。”
葛浩易恭声应承了,他神色犹豫,终而下定心来,问道:“那龙府中到底有何物,是何等禁制,竟能令九位金丹陨落,就连祖父您都…,都……!”
葛蕃晟默然不语。
葛浩易只道祖父生怒,连忙告罪。
葛蕃晟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礼,道:“龙府中确实有无数宝物,内府也确实还有一道清光化成的禁制未破。”
他语意中带着惊叹,心有余悸道:“只是我等才一接触禁制,上边就有气势爆发,我这伤势和那九名金丹,都只是禁制爆发的余威所致。”
葛浩易、葛浩冲俱都长大了嘴。
究竟是什么样的禁制,才能以余威击毙金丹,重创元婴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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