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戒
“此番前往洛阳,不太安全,所以,朕希望尔等留在长安。”承明殿里,刘协陪着吕灵雎以及桥氏姐妹坐在一起,帮吕灵雎拨了一颗橘子递给她。
“陛下好偏心,都没见他给我们拨。”桥蓉扁了扁小嘴,不满的轻哼道。
“等你什么时候怀上了,朕一样给你拨。”刘协敲了敲桥蓉的脑袋,有些好笑道:“在这宫里,有孕在身的人最大。”
吕灵雎将桥蓉拉进怀里,摇头微笑着看向刘协道:“陛下未免太过担忧了,莫忘了妾身也是将门之女,有些防身术的,况且,此番迁都洛阳,宫中嫔妃不相随,又算何意思?”
“胡闹!”刘协将拨好的橘子塞进她嘴里,摇头道:“如今世家可不安分呢。”
想到杨彪那老狐狸,刘协就是一阵皱眉,虽然他还年轻,但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相当重视的。
“关中世家?”吕灵雎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在她的印象里,关中世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不起,也是围堵宫门,虽然有些气人,但也就这点手段了,她不觉得这帮世家能给刘协造成什么威胁。
“不止,是天下世家,这关中之地,朕经营五载,倒是放心,但洛阳那边,可是刚刚迁徙了大量的流民,人员复杂,再说,你如今有孕在身,岂能受舟车劳顿之苦?”刘协将橘子放下,肃容道:“此事朕已经定了,待此战过后,再将尔等接入洛阳。”
“陛下未免小题大做了一些。”吕灵雎无奈的点点头,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加上刘协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性子里传自吕布的那股刚强和英气柔和了不少,虽然觉得刘协此举未免太小心,但还是点头同意。
“皇家无小事,尤其是如今时局纷乱,朕还有朕的皇儿,绝不能出任何意外。”刘协沉声道:“这一次,除了许褚之外,宫中禁卫会留下来。”
“那陛下的安全……”吕灵雎和桥氏姐妹闻言不禁大惊,皇家禁卫一直以来,都是刘协的贴身保镖,以往不止一次为刘协立下大功,这一次刘协完全舍弃皇家禁卫,那刘协的安全要如何保证?
“朕是在洛阳,又不是前线,除非诸侯能够攻破虎牢、轩辕亦或是孟津,否则,朕高枕无忧,再说,仲康之勇,当朝恐怕也只有你父亲才能力压一筹,放眼天下,能伤朕之人可不多。”刘协微笑道,还有一点他没有说,自蜀中拿下之后,蜀鼎已然圆满,他的能力再次得到提升,如今武力也已经突破九十大关,虽然算不得顶尖,但作为皇帝,有一定自保能力就够了。
“只是陛下安危关乎国家社稷,岂可因妾身为念?”吕灵雎皱眉道。
“朕重要,尔等也同样重要,就这般决定了。”刘协摸了摸吕灵雎的肚子:“这些禁卫乃朕还是傀儡时就投效与朕,忠心无二,将爱妃安危交由其他人,朕不放心。”
皇家禁卫,可是刘协拿龙气喂养出来的,忠诚方面无需怀疑,而且每一个都接近一流武将的水平,精通合击战阵,虽然只有五百人,但只要地形允许,能破万军,再加上承明殿的防御工事,只这五百人,就算长安的军队都反了,也拿不下,更何况,刘协的每一支军队都是他亲自培养起来的,领军将校也都是他提拔起来的,要想让这些人为了利益反自己,不太可能。
刘协已经准备好迎接世家的绝地反击,但世家会如何发难,除了吕布这条线之外,刘协不清楚,而且这一次去往洛阳,长安的大小世家都会被一并带走,也可以减少一些长安这边的压力。
至于自身的安危,刘协其实不是太担心,看一看这一次自己出征所带的将领,吕布、庞德、马超、张辽,另外还要加上刘关张三兄弟以及童渊、王越两大宗师,这样的阵容再加上刘协本身就不俗的实力以及各部精锐,刘协若还能出了意外,除了感叹天意之外,刘协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
……
长安,讲武堂。
“恭喜少公子,陛下此番出征,钦点公子可以随军出征。”庞德这一次是带着军令前来讲武堂负责传唤马超。
“终于……”马超闻言,眸子中闪过兴奋地光芒,猛地举起手中的竹笺,狠狠地摔在地上,振臂狂嗥:“自由了,终于不用在看这些该死的东西了,来人,给我将这里的书籍通通烧掉!”
“孟起对老夫的书籍有何不满吗?”一名老者从庞德身后出现,淡漠的看着马超,又看了看地上的竹笺。
“老……老师!?”马超瞪眼看着出现在门前的老者,对方手无缚鸡之力,但马超在对方面前,却没有丝毫之前的嚣张。
此老名为郑玄,字康成,是刘协在传播雕版印刷术的时候,就书信孔融,以私信相邀,详细跟郑玄讲述了三学的理念之后,才请来的。
这可是当朝仅存的大儒,名望丝毫不在蔡邕之下,但更让刘协欣赏的是,郑玄虽为当世名士,但选拔弟子却只看其才,不看出身,其门下寒门弟子极多,深受世人敬佩,最离谱的是,当年黄巾之乱的时候,大批黄巾席卷青州之地,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然而在郑玄门外,却无人敢跨越一步,不止没有抢粮,甚至不少黄巾还送了不少粮食给他。
或许是为人师表多年来积攒下来的气势,虽然郑玄只是一老儒,手无缚鸡之力,但在他面前,无论是马家这对问题儿童还是其他学员,在郑玄面前,都乖得跟小鸡一样无害。
“兄长,听说此番你被陛下钦点参战,这可是大战,我……老师……”马铁兴冲冲的冲进来,还未看清楚人,便是炮仗一般连珠说着抱怨的话,只是当看到郑玄看过来的目光时,脖子一缩,身子一转:“我想起来了,父亲叫我有事,兄长保重!”
马超瞪眼看着这个没义气的兄弟,钢牙咬碎,却又无可奈何。
“将书,捡起来。”郑玄径直走入马超的书房,坐下来。
“喏。”马超苦着脸,将被他扔了一地的竹笺和书册又一本本捡起来,庞德在一旁看的好笑,却又不敢笑,苦忍着笑脸站在门口。
“伸手。”郑玄取出一把戒尺,淡淡的看着马超。
“老师,这……”马超想要为自己挣一下权利,这都要出征了,干嘛还要受这老家伙的气,只是抬头一对上郑玄的目光,又泄气的低下头,乖乖的伸出自己的手掌。
“你天资不错,然天性好动,生性易怒,此番陛下迁都洛阳,不止是为抗争天下诸侯,更是为我大汉长治久安奋战,虽非主将,但老夫望你能够安心辅佐陛下,成就万古之功业。”郑玄看着马超伸出来的手,淡淡道:“临别之际,老夫也无常物赠你,唯有三戒,愿君勿忘。”
“啪~”正当马超想要发问,戒尺已经落下,别看马超是超一流武将,但依旧是血肉之躯,仍然会疼,而这戒尺跟了郑玄不知多少年,早已有了心得,这一尺子下去,不会伤人,但疼痛加倍。
“骄傲乃失败之根由,老夫望你第一能戒骄!”
“啪~”又是一尺落下,郑玄看向马超:“你生性浮躁,不当大事,却不知,越是浮躁,越容易露出破绽,为敌人所趁,第二戒,老夫望你能够戒躁!”
“啪~”
“为将之道,切忌贪功冒进,你年纪尚浅,最容易犯此忌讳,殊不知,沙场之上,为将者贪心一起,便是败亡之时,第三戒,老夫望你戒贪!”
一开始,马超还在龇牙咧嘴,但随着郑玄每一尺落下,马超的表情却渐渐严肃起来,眼眶也有些发红。
待三尺完毕,马超突然跪倒在郑玄身前,躬身叩拜道:“老师三戒之言,超终身不忘,谢老师数年来教诲之恩。”
“唉~”郑玄有些落寞的看着马超,将戒尺放在桌案之上,叹息道:“你学业未完,老夫本不希望你此刻出仕,然此战,关乎国运,亦关乎我大汉万世之传承,陛下既然钦点,必是你身上有陛下看重的本事,老夫不好阻拦,也望你能够尽心辅佐陛下,他日每临战阵之时,能够多想想今日之三戒,也不枉你我师徒一场。”
讲武堂,如今已非纯粹说武之地,为了增加麾下将领的能力,兵法、学问都会讲一些,郑玄作为讲武堂客卿,算起来,与所有讲武堂中人都有师徒之谊,然郑玄自入长安以来,不知有多少权贵子弟上门拜师,却都被郑玄婉拒,如今郑玄这般郑重其事的说教,说起来,也算是将马超当做真正的弟子了。
“老师放心,孟起必不负老师厚望!”马超恭恭敬敬的叩首道。
“公子,还不拜师!”马超一时间没听出什么,一旁的庞德可是有些焦急了。
马超闻言一怔,随即恍然,连忙再度向郑玄拜道:“弟子叩见师傅。”
郑玄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庞德,淡淡道:“将军已非马家军将领,如今将军乃朝廷将领,望将军铭记。”
庞德一怔,随即苦笑着躬身一礼,不敢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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