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番外一
从父亲去世的那一刻起,谢祈横对生活便没有了留念。
时间的尽头是什么?如果万物皆消散,那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既然坠落才是常态,那为何又要让他见过光亮?
他不知道。
被世俗肆虐后的他始终认为,悲伤是最终的情感,欢愉仅是片刻的附属品。他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见春风不喜,见夏日不悲,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几年。
可当眼中倒映出另一个自己时,他却毫不犹豫地奔向她。
那一刻,他奔向的是深渊,亦是救赎。
一切的开始要从他遇见一个躲在角落里哭的女生说起。
那女生哭得实在太惨,即使他生性冷漠,没有同情心,也难得地为她递了张纸巾。
第二天,谢祈横转学了,没再见过那个女生,也很快淡忘了。
在新学校,谢祈横因为出众的外表遭受到部分男生的排挤,其中有个叫刘昊的大哥处处针对他。迫于施压,他没有反抗,而是选择一直容忍到刘昊喊人堵他的那天。
在刘昊的指使下,一个长相极其美艳的女生狠狠地拿烟头烫了他。
末了,还挑衅般地扔下一块冰袋和一句轻飘飘的“抱歉”。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在嘲讽。
可他还是没出息地捡起来了。
因为那时他别无他法,只能以此缓解烫伤。不过有了冰袋敷在上面,伤口确实好了不少。
而那个女生如烟雾般消散,只留下笑颜在心中荡漾。
谢祈横忍不了了,他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许他坐以待毙。他要随心而做,为自己而活。
他绝不会任人欺负。
从此,他便恨上了这个不辨是非的女生。几经打听,谢祈横终于得知她叫夏桉,是三中的,于是为此转了学。
现在的他与以前不同,打起架来不要命,你敢动他一根头发,他必十倍奉还。
正是因此,他的冷漠和暴戾刺痛过无数少女的心。
就这样,三中又多出了一个狠角色。人人都惧怕他,知道他不能惹,躲得越远越好。
谁知还没等他动手,夏桉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那夜,他因为她的一句话挨了打,导致左腿骨骨折。
谢祈横时常想着,夏桉要是能向他道个歉,他也不至于这么恨她。
可是她没有。
甚至还笑着害他挨打,然后掉头就跑,没有一丝愧疚。
人们偶尔被周围美好的事物治愈,但有些伤痛会伴随一生。
恨比爱漫长,不死不休。
于是,谢祈横带人堵她、掐她、嘲讽她,可是怎么也解不了心头之恨。
后来,他打架,她大半夜跑出来为他送创可贴。
再后来,他打篮球,她就陪他打,但实力摆在那儿,她被他盖了几十个帽。
不知名的情愫在心底疯长,从心脏溢出来的滚烫爱意。
有些情愫一旦生根发芽,便再无回头路。
爱恨都浪漫。
那是谢祈横第一次慌了。
他知道——他完了。
他爱上她了。
爱她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谢祈横思考了很久。
他曾无数次被人潮拥挤着,总是喜欢拿“顺其自然”作为不思进取的借口。所以他渴望有人炙热地爱着他,就如同他爱对方一样。
而夏桉是一个无拘无束、明媚坦荡的人,爱与恨都纯粹直接,身上有他向往的自由,藏了他未曾见过的世外桃源。
天地四寂,只有与她共度的光阴在记忆力鲜活地跳动。
他看见被时代抛弃的悲哀,自卑敏感的人们,唯独她依旧猖狂。
她的潇洒配得上山水的虔诚。
疯狂是一种例外,而夏桉是他的例外。他爱她张扬,爱她腐烂,爱她赤裸坦荡的张狂。
说不恨是假的,毕竟伤痛永远也泯灭不掉。
可他对她也不全是恨,还有种莫名的情愫掺和其中。
人都是恋痛的,不像开怀大笑后,只剩下空虚感。
他喜欢痛苦,因为它让他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不然,他早就该死在十八岁那年的。
为了让夏桉戒烟,谢祈横平生第一次戒了烟。
过程很痛苦,没有烟酒陪伴的日子乏味又枯燥,但他居然坚持下来了。
他戒得掉烟,却戒不掉她。
直至夏桉去英国的那天,他才知道,眼前这个嚣张的夏桉,居然就是曾经那个躲在角落里哭的女生。
前后简直天差地别,也不怪他没认出来。
其实谢祈横有个去英国留学的机会,但他放弃了。因为他希望这是场双向奔赴,而非他一人的独角戏。
更何况夏桉骗了他,他无法再做到若无其事地跟上来。
在她面前,他那些所谓的尊严早就一文不值。
他爱夏桉爱得发疯,却唯独不爱自己。世间万物都在治愈他,唯独他自己折磨自己。
那天的风很大,盛开如火烧,它吹过原野,也吹乱了他们的心。
风止却不停。
他们在喧嚣尘世里各怀心事,最后纷纷溃散于一个吻。
故事的结尾,他躺在夏桉怀里呢喃着:
“我知道我不该心动的。”
是啊。
他本不该心动的。
可是他爱她,就算把他燃烧成灰烬。
在爱面前,人们都只能束手就擒。
他在耀耀生辉的十五岁,遇到了一个女生明眸似繁星,重塑了他鲜活的躯壳。
他不信爱和永恒,他只信她,在爱意的灰烬中救赎她的轮廓。
从此,他分裂出两个自己。一个疯狂爱她,一个替她爱自己。
……
结婚的那天,所有人都到齐了,大家都赶着见证这神奇的一刻。
包括贺知逸,他特地从英国赶过来参加婚礼,忙得一天顾不上吃一口饭。
婚纱是特地定制的,全球都找不到同款。夏桉穿着很漂亮。
而赵诺和吴钧豪还在分分合合,没个定数。
婚礼结束后,贺知逸为夏桉送上了最虔诚的祝福:
“愿你被岁月时间深情相待,不畏是非。”
只是徒留一丝遗憾被月光照彻,而这世间别离的荒凉,唯有风知晓。
他曾用尽全力尝试着去触碰喜欢的人,告诉她藏在心底的爱意,然而都只是无疾而终。
那个陪伴了他十年的女孩,就像一阵风吹过,它只是恰好途径他的绽放。
风一过,一切都恢复原样。
那个赤诚热烈的女孩,她很好。
只是——不属于他。
因为同一束光,俗世中我们相逢于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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