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禅院直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门外听到父亲的电话时, 他以为，父亲是有了别的私生子。
而都子，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才被他找来的。
身为家主的父亲, 情人无数，他异母的兄弟也不少, 但是还没有哪一个，能踩在他的头上的。
在禅院家, 嫡庶的区别就是这样的分明。
禅院直哉也知道自己父亲的私生子不少，却不怎么忧虑，毕竟他嫡子的位置无法动摇，也没有任何的威胁，毕竟, 父亲的脑袋还清楚的很, 明白女人再多, 也只是玩玩，生出来的再多的孩子, 也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他也并不憎恨父亲这一点，毕竟在他看来, 男人不都是这样。
等他当上家主，也肯定不会只有都子一个女人，毕竟, 向他们这样的家族, 联姻暂且不论，女人肯定不会只有一个。
但是现在，他的内心却开始疯狂动荡。
他之前那么沉得住气，是因为父亲根本没有把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当回事, 但是如果那个野种是十影，一切都要另当别论了。
都子是医生，而且还有一身古怪的技术，即使是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确认他拥有什么样的能力，也是轻而易举？
毕竟，她说过，“即使是两个女人，也能生出孩子。”
既然这都能做到的话，就更不用说，确定一个孩子有没有十影的能力。
禅院直哉彻底慌了。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笃定自己一定会是下一任家主，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要被抢走，还是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抢走，他怎么能不急？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已经冲动的推开门，冲到了父亲面前。
乱糟糟的嚷了些什么，他自己都没有听清楚。
直到禅院直毘人的声音响起。
他说，“不用担忧，直哉。”
“这个孩子，由你来生。”
“让我……来生……？”禅院直哉骤然呆住了。
他的嫉愤和冲动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戛然而止的有些滑稽，呆滞的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半天才呆呆的重复了一次，“我来生……？”
原本被急愤和憎恨填满填满的大脑，骤然被抽空成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都不像是从他的口里传出，而是从隔了好远的地方飘来，“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禅院直毘人将双手揣在和服袖子中，转过身看向这个自己最宠爱的儿子。
他呆立在原地，就像是被闪电劈过一样，显而易见的，整个人都僵住了，金色的发丝，和垂在袖子中的手指，都在剧烈的颤抖。
这个孩子从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一遇上事情，即使表面能装的无动于衷，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却总是悄悄的蜷缩起来，根本藏不住自己的惊慌。
他完全呆滞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怜。
毕竟是自己曾经最寄予厚望的儿子。
禅院直毘人悠悠的长出了一口气，“正是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儿子，我才会选择你的，直哉，其他人怎么能担任上这样的职责。”
“直哉，你只要生下孩子，之后什么都不用担心。”
禅院直哉的肩膀正在剧烈的颤抖。
禅院直毘人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情除了我和医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直哉，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都由我来安排。”
“我已经安排好了绝密的地方，你和医生的关系不错？到时候她会照顾你，不会出任何的问题，孩子生下来后就记在你的头上，我会对外宣布孩子的母亲难产去世。”
“你是我唯一的嫡子，你的孩子当然也是嫡系，又会拥有十影的能力，你的孩子当上家主，直哉，你的位置不会有任何的动摇啊。”
他这也算得上是为了禅院直哉考虑了。
从内心的角度来说，他确实最喜欢这个儿子，当然不是因为他优秀，而是因为他肖像亡妻的脸。
直哉的话，心机有余，智谋不足。
说得通俗一点，就是满肚子的坏心肠，奈何智商不够，干不出什么大事。
直毘人早就知道，儿子对他没有多深的感情，就算他死了，禅院直哉也不会多流两滴眼泪，只盼着早日能当上家主。
他甚至想，如果直哉真的有那个心机和手段，能逼得他退位让贤甚至死亡，他说不定还会感觉欣慰，放心把家主的位置交给他。
但是禅院直哉的野心，也就仅限于等着他死。
他的这个脑子和水平，当上家主，禅院家没多久就得被他霍霍完。
他们这对父子塑料到了极点，禅院直哉盼着他死，他盼着禅院直哉生孩子。
禅院直哉的实力距离他想要的继承人太远。
所以，在接触到这样的机会之后，他怎么会放手？
禅院直毘人曾经多次向一之濑都子确认，生下来的孩子，是否一定会拥有十影，一之濑都子给的回复是肯定的。
从那个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
既然是天资过人的孩子，也一定要拥有足够的出生，能够人造出可能是禅院家历史上最优秀的天才，他就绝对不允许这个孩子的身上有任何足以挑剔的缺憾。
完美的能力，完美的出身。
那还有比他的嫡子的嫡子更合适的身份吗？
他已经年近七十岁，妻子已经亡故多年，也没有再娶的意愿，妾室生的孩子身份又太低微，更何况他已经有嫡子，把那个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免不了直哉和他相争。
而如果是直哉的孩子，一切都完美的顺理成章了。
直哉才二十出头，弄个孩子出来，没有任何人会生疑。
其实最初，他并没这样的打算。
最开始，他看中的，是那个离开了禅院家的男人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不可能给你的。”那个男人身边的女人笑眯眯的说，“但是您想要孩子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
于是，经由介绍，他接触到了一之濑都子。
“就是这个老爷子要生孩子？”当时十七岁的一之濑都子手指间夹着烟，一见到他，就微微皱起眉毛，用手将面前的烟雾挥散，“……这个年纪有些危险了？”
禅院直毘人：……
弄清楚不是他要生孩子后，一之濑都子“哦”了一声，散漫的说，“所以你是想要个孩子？是要男人生女人生？”
他当时受到的冲击并不比现在的禅院直哉小，“男人怎么生孩子？”
“有什么不能？”一之濑都子嗤笑了一声，眯起眼睛。
“你不是看到那家伙的儿子，才来找上我的吗？”
禅院直毘人：！
他瞠目结舌的看向在场的另一位当事人，和他身边的女人，惊讶的拔下了一把胡子。
下定这个决心。
他也并不是没有挣扎。
他开始也是觉得很为荒谬，但是时间久了，他思前想后，封建思想和野心在脑中打架，最后还是禅院家的未来占据了上风。
男人生孩子又怎么样。
只要他控制的够严，就不会有人知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让别人来生，终究不够纯粹，既然要，就要最完美的。
直系的血脉，最纯粹的禅院家的血缘，还是十影，这他怎么能拒绝的了！
而且，这样对直哉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以直哉的水平，实在是难以担当家主。
但是如果是别人当了家主，以直哉睚眦必报的性格，真斗起来，他怕他这个儿子，稀里糊涂就把自己的命给送掉了。
他这也是为了直哉好啊。
禅院直毘人看禅院直哉浑身颤抖，于是出言安慰，“没关系的，直哉。”
“十个月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
那他怎么自己不生！
禅院直哉狠狠的咬住下唇，感觉牙齿都发抖的咯咯作响，脑袋昏昏，根本就没有办法站稳，口腔内都泛起血腥味。
他原本还不相信，在父亲对他说了这么多之后，不得不绝望的相信了。
但是，他相信的不是男人能生孩子这件事，他到现在都没办法相信，这实在是太超出他的认识范围了！
父亲是认真的觉得他可以生孩子的。
“……父亲，你到底为什么……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是想拿我做实验吗……”
说到最后，他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没想到，听到他的话，禅院直毘人反而哈哈大笑起来，“直哉，你不用担心这个，你是我最爱的儿子，我怎么会拿你做实验呢？”
“你这是为了禅院家做出的牺牲，我们也都是为了禅院家的未来，直哉，我相信，你能理解的，还是说，你不相信父亲呢？”
这一刻，禅院直哉宁愿父亲是搞来了个私生子。
他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都像是梦呓，“都子之前说过……禅院扇不是死在她手上……”
他突然明白了。
“哦，你说这个。”禅院直毘人承认的分外坦然，“确实是我做的。”
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和儿子在暗中斗法。
原本，他是乐见其成的。
禅院家的家主，自然要让强者来做，他们两都差了点火候，放在一块斗一斗，说不定磨练磨炼，还能练出一个。
然而，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他们禅院家即将要拥有一个十影，他有了最完美的继承人，其他的这些，自然就都不需要了。
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话，禅院直哉从指尖，到发丝，都剧烈的颤抖。
他的嘴唇在动，却半天说不出话，只直直的瞪着禅院直毘人。
他已经难以升起震惊的情绪了，只是颤抖个不停。
禅院直毘人是认真的。
意识到这一点，禅院直哉彻底绝望了。
他的脸色仿佛大理石一样白，胸膛剧烈起伏。
禅院直毘人打量着他的表情，伸出手，想要再安抚他两句，禅院直哉却猛地往后一缩，躲过了他的手。
他用仿佛不认识禅院直毘人的目光，用力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身就冲出了房间。
禅院直毘人皱起眉头。
他走出房间，随意的挥了挥手，招来一个下人，“通知长寿朗，带着‘炳’的成员，盯着直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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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直哉冲出了房间。
他跑的踉踉跄跄，身为特一级咒术师的优越，以及骄傲全都丢了个光，他跑的摇摇晃晃，如同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刚跑出两步，就头一晕差点摔倒。
他一把撑住墙，金发凌乱的散落在眼前，看到雪白的墙壁在眼前重影，他才发觉自己在哭。
眼泪不停的溢出来，模糊的眼前一片滚烫。
思维已经完全断线。
此刻，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杀了一之濑都子。
玩弄他，欺骗他的那个女人，他要亲手杀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生病，但是每天依旧傻乐呵
今晚还干了两大碗稀饭（不会是因为猪猪这么惨的）
今天也要早睡，宝们也早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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