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灭门
且说石弢、慧明二人在䃌山寺中夜遇尸魃，二人商定除魔卫道赚取功德，于是次日一同下山，打探尸魃的消息。
二人才下山就听路人议论纷纷，说是城中出了桩灭门惨案，有家同福镖局上下二十余口人惨死，二人听得此话连忙打探镖局地址，等二人到地儿的时候，这家同福镖局已是被官府中人团团围住。
二人站在门外观望一会儿，又与同福镖局周边的居民打探了昨夜的情况。
慧明说道：“石居士，此事也许是昨夜那尸魃所为。”
石弢问道：“何以见得？”
慧明说道：“据贫僧所知，这同福镖局的主人家叫做金大福，一身修为已至筑基期，手下四个镖头也是筑基期的高手，昨夜周围的村民只听见镖局中连声惨叫，二十余口人命一个都没留下，也就是说他们毫无招架之力，要么下手之人修为远在他们之上，如若不是。
施主试想，昨夜那尸魃钢筋铁骨，不畏刀兵，寻常灵力伤他不得，若是它下手只管杀人不避刀兵，也能做到一击必杀。”
石弢说道：“恐怕大师昨夜见了尸魃，便什么事都往它身上想，此事还需看到亡者的尸体，才能下定论。”
慧明点头：“此话有理，可此时门外官兵把手，要验尸恐怕不易。”
石弢笑道：“这有何难？你我先去官府报官，就说昨夜寺中遇到尸魃，被我二人合力击退，却让它趁机逃了，再将你的推测说与府官，请求验尸协助府官破案，恐怕他是求之不得。”
其实石弢还有另一层算计，若能见到城主李皓，让李盈与父亲相见，消去她心中怨气，前番功德才算圆满。
慧明觉得可行，于是二人联袂来到官府擂鼓报案。
一通鼓，两班捕快列队走出，杀威棒声响彻公堂，有打衙门口里走出两个班头，解去二人兵戈，领二人入内。
二人来到公堂之上，府官已经高坐明堂，旁边主簿开口问道：“堂下何人，无故击鼓所谓何事，可有状书呈递？”
石弢、慧明乃是方外之人，哪里知道官府报案的流程，于是口称未准备状书，并把来龙去脉当堂陈述。
府官听闻二人有对付尸魃的手段，昨夜又有人命大案急等侦破，于是问道：“你二人所言当真？”
见二人口中称是，府官又问道旁边的两个班头说道：“你们曾验过死者尸身，结果如何？”
其中一个班头就说道：“老爷明查，同福镖局上下二十余口人命，均死于利爪之下，皆是被穿喉掏心而亡，恐真如二位高人所言，但究竟与否，还需二位高人鉴别。”
那府官面不改色说道：“哦？既如此，就有劳二位协助本府破案，事成之后，本府自有重赏，就暂由郭主簿负责带二位高人先验明尸身后再议！”
旁边主簿口中称是，随后府官说声退堂，这位郭主簿就领着石弢二人出了公堂。
这位郭主簿对石弢二人也算是客气，出了公堂便说道：“二位，在下郭槐，官居城主主簿，从七品，既有府官之命，二位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告诉在下便是。”
石弢闻言也就不在客气，直言道：“事不宜迟，有劳郭大人，这就带我二人先去同福镖局验尸如何？”
郭主簿闻言笑道：“小兄弟倒是个急性子，行，咱们走吧。”
三人言语一番，郭槐便带着二人去往同福镖局，一路上石弢向郭槐旁敲侧击府官的消息，得知府官正是李皓，东次三山域中人，十七年前上任，心中暗喜不已。
有城中主簿带路，府兵自然不拦，等石弢三人进去时，尸身都已挪到同福镖局的迎客厅里，用白布掩盖。
石弢二人揭开白布，死者有些面带惊恐，有些面带惊诧，正如衙门中的班头所言，确实是利爪所杀，伤口呈黑褐色，尸体已经带着腐臭味。
慧明见状说道：“果然是尸魃所为，死者身亡不到一天，尸体已经变质，分明有了尸气，主簿大人，还请立刻请示府官，下令焚烧尸身，以免出现尸变。”
主簿听闻不疑有他，毕竟鬼怪一谈，他并不清楚，于是点头称是。
这时，石弢注意到了其中一句身材肥胖的尸体，这具尸体与其他却不同，其他死者均是一招毙命，而这具却是伤痕累累，浑身上下如同被凌迟的布满爪痕，最后被扯断头颅而死。
于是石弢问道：“这是何人？”
主簿观瞧后叹了口气说道：“他就是同福镖局的主家金大福。”
石弢说道：“这尸魃想是与他有大仇，出手如此狠厉，不知各位捕快、府兵在打扫现场时还有何发现？”
旁边陪同的班头说道：“其他人都是死在前院，我们是在后院发现金大福的尸身，想来是昨夜争斗时，金大福见势不妙想从后院逃生，可惜还是没保住性命，后院的院墙上留有几句话。”
郭主簿和石弢二人闻言，立刻让班头带路。
果然，后院院墙上写着血淋淋的几个大字：“夜来鬼索命，冲雪入黄泉。朝堂有奸佞，峳峳何不鸣？”
一旁主簿看完脸色一变，连连冷笑说道：“好孽障！残害生灵、为祸世间，尚不知罪，安敢妄议公堂？”
石弢与慧明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尽是惊讶之色，慧明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真是奇哉怪也！”
主簿见二人神色有异，问道：“怎么讲？”
石弢说道：“世间鬼物大抵分为魂和尸，魂者是枉死者的神魂所化，尸者则是死者尸身发生了尸变。”
慧明旁边补充道：“一般僵尸不会有生前的记忆，只因特殊的环境影响产生尸变，故僵尸只有杀戮的本能，在吸收一定量的月华和杀戮之气后，才会衍生出新灵智，与生前的记忆再无瓜葛。”
石弢又说道：“这几句话表明那尸魃是含冤而死，特来报仇，却与常理不合。”
慧明则是有所思的和石弢说道：“石居士，我曾听闻东三次山域旁门左道盛行，其中一门最善控尸，道门中称他们为赶尸人，此案莫非是妖人控尸所为？你是道门中人，可有应对之法？”
石弢闻言说道：“容我想想。”
随后他闭上双眼，用神魂引动玉佩，与三娘神魂交流：“三娘，我遇到麻烦了，你可听说过赶尸人？”
不一会儿，三娘便传音道：“东次三山域的风土讲究落叶归根，要将客死异乡之人，带回故乡，入土为安，固赶尸人盛行，其中以尸胡山最为有名。赶尸，属于巫道一脉，与蛊术、落花洞女并称巫门三邪，你对上赶尸人啦？”
随后石弢把两日经历告诉三娘，三娘调笑道：“小财迷，你是扫把星转世吧，走哪，哪出事儿？”
石弢眉头皱成“川”字，好没气的说道：“讲正经的，要怎么把这人揪出来？”
三娘也不再逗他说道：“以你的修为做不到，让我来。”
石弢听闻后，睁眼对主簿和慧明说道：“我有办法找到他，帮我准备红烛香案、一只烧鸡、一壶酒。”
主簿闻言按照石弢的要求，吩咐两边即刻准备。
须臾之际，石弢所需的东西已经备好，慧明虽是佛门中人，但对保家仙一脉也是极为好奇，于是端坐一旁仔细观看，只见石弢点燃三炷香后，闭眼念道：“有请三娘！”
再睁眼时，已是狐瞳，‘他’悠悠哉哉的坐在香案旁，扯下一只鸡腿，细细品尝，一双竖瞳环顾四周，吃完了鸡腿又饮了两杯美酒，这才走到二十余具尸身旁。
‘他’左手往虚空中一抓，像是把什么东西捏在手中，右手掐诀，口中传来女子的声音念道：“天令归我心，九天追人魂，疾！”
念罢，左手一摊，手中一股黑烟向东南方飘去，随后说道：“位在巽，约二十里。”
随后双目一闭恢复原状，身边众人看的稀奇，主簿赞道：“小先生端是好本事！”
石弢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东南二十里已是䃌山，想来妖人就匿于深山，有劳郭主簿派兵随我二人入山搜寻。”
主簿说道：“派兵之事，我还需先请示府官大人。”
石弢一听，心说真是麻烦，口里忙道：“那事不宜迟，我等得尽快出发。”
于是三人急匆匆赶到官府，得府官调令后，又赶到城北寻到䃌城别将张英，郭主簿与他说明来意，又出示调令，这才点齐数百府兵出营。
此时石弢一看天色，竟已至申时，不知那妖人还在不在，心中暗骂不已。
一伙人拿弓的拿弓，持枪的持枪，在石弢、慧明带领下，浩浩荡荡的直奔䃌山。
等他们赶到䃌山脚下时，已是日薄西山，石弢、慧明安排众人分散入山搜寻，一旦发生情况立即求救。
这些个府兵也是训练有素，马上就进入战备状态分组入山搜查，石弢、慧明则是跟着其中两组入山。
搜查多时，月色刚起，石弢就见到数里外燃起烟火，正是有人发出信号示警，于是石弢急忙赶去。
等石弢赶到时，便看到浑身佛光大放的慧明再与一个黑影放对，定睛一看，果然是昨夜的尸魃，石弢来不及多想，连忙沟通玉佩，借来三娘神魂之力，手一掐剑指，背后木剑腾空而起，化为五道红光向尸魃激射而去。
那尸魃道行非同小可，一翻身躲过三道，双手上绽着红光利爪，左右一挥打偏两道，抬起缠绕着黑雾的大脚一蹬，把缠斗的慧明逼退。
这时，周围的府兵也都赶过来支援，只听“嘣嘣”的弓弦声，无数利箭射向尸魃，石缶之声邦邦响起。
趁此时机，石弢已经暗念金光咒，浑身金光包裹，雷电闪烁，一个闪身来到尸魃身后，一脚踹向它的后背。
据上次交手的经验，石弢已经对它的身手有些了解，直接释放掌心雷，它必能躲闪，不过是浪费法力罢了，石弢原本就是拳脚上的行家，如今又有雷法和金光加持，故此打定主意要与尸魃贴身缠斗。
不知是尸魃没有防备石弢，还是他不在意这一脚，石弢一击奏效，踢着它的后背，出乎石弢意料的是，这尸魃借石弢一脚之力，直扑向别将张英，目露凶光，双臂后摆，照准了别将的咽喉，就要一击毙命。
那别将虽然是筑基期的修为，但没有法术神通，普通灵力和武技难伤尸魃，眼看命在旦夕之际，一根佛光大放的禅杖挡住了利爪，发出金铁相撞之声。
此时，那尸魃身后雷光闪过，石弢显出身形，飞腾在半空，一记鞭腿抽在尸魃耳边上，那尸魃往旁边一个跄踉，慧明的禅杖紧追了过去。
只见它身上黑雾大放，挡住佛光，一巴掌拍开紧追的禅杖，站稳身形，舌动喉鸣，尖锐的呵喇声震的众人耳膜生痛，就在石弢和慧明运功抵挡声波之际，这尸魃转身一爪向那郭主簿的心窝掏去。
那郭主簿也是筑基的修为，见尸魁向他抓来，双腿翻转，躲在一名府兵身后，那名府兵则是躲闪不及，被尸魃一爪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石弢和慧明眼见尸魃将后背留给二人，不做多想，趁尸魃杀府兵之际，一人手捏雷光，口诵“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一人掌擒“卍”字，口诵“唵嘛呢叭弥吽”，左右夹击，攻向尸魃。
那尸魃察觉身后二人来势汹汹，这两招威力巨大，恐是招架不住、躲闪不及，于是大步前冲，避开要害。
二人一印一掌砸中尸魃后背，那尸魃被狠狠击飞数丈之远，浑身青烟直冒，口吐黑血，接着向前的惯性，连滚带爬，向深山中逃匿。
石弢二人间尸魃要逃，再其后穷追不舍，就当二人要追赶上之时，忽然林中黑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那尸魁几个闪身藏进了黑雾之中。
石弢惊道：“小心，迷魂之术！”
慧明双手合十大喝一声：“嗡！”
随后周身佛光大放，遣散了黑雾，但尸魃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人相视一眼，对身后的主簿和别将说道：“此獠已被重伤，逃不了多远，有劳大家再分头搜寻。”
可那别将和主簿好似有些心有余悸，别将说道：“如今天色已晚，此獠即已重伤，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如今我在明敌在暗，分散去找，恐困兽犹斗，二位有玄功护体，我等却是俎上鱼肉，不若天明再来寻它。”
那主簿也说道：“张别将所言有理，所谓穷寇莫追，我们还是先回去向府官复命才是。”
石弢、慧明二人听众人之言，只得作罢，与众人一同回城。
二人被主簿安排到了府衙的驿馆中休息，并安排了膳食，随后主簿和别将则向府官复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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