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叶以蘅和陆嘉望分手这事儿很快就传开了。
感到意外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是“果然如此”,或者是“早该如此”,甚至是“竟然才分手吗?”。
叶以蘅这几天去食堂打饭还听到有人在讨论,连一向不八卦的张雯茹都来问她分手原因。
她思前想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她,因为她吼了陆嘉望一声滚,他就要分手了?
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最后只能用万能借[kou]“[xing]格不合”敷衍了过去。
叶以蘅最近忙着实习,所以没再关心陆嘉望的头还有没有事。
像他那样的家境,哪怕真的脑震[dang]了,也不至于要问她拿医药费。
偶尔在校园里遇到陆嘉望,虽然还是会短暂的失神,但她在努力克制自己。
她想了一个办法,每天睡前都要回忆陆嘉望的缺点,列够10点才能睡觉。
她努力提醒自己这张脸哪怕再像,也终究不是容温,也代替不了容温。
陆嘉望恢复单身后,又成了学校表白墙上的常客。
这一周余诗彤就给她发了好几篇帖子——
《捞一捞昨天在图书馆遇到的戴耳机的帅哥》
《crush了马哲课的一位男同学,只拍到侧脸,有人认识吗》
《谁知道金融班的LJW是不是真的分手了,是的话,我就冲了》
叶以蘅面无表情地把网页关闭,转头问余诗彤:“你有没有加过刷单群?”
她的语气很严肃,余诗彤停下涂指甲油的手。
“没有,怎么了?你要干嘛?”
“我也要去找十个八个水军,给我也在表白墙上面刷屏。”
余诗彤憋着笑,按住她的手:“别冲动,不值当不值当,再说了陆嘉望上表白墙这不家常便饭吗,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叶以蘅没说话。
见她还真的来气了,余诗彤等指甲油晾干,立刻注册了个小号,帮她找回场子。
她在手机上打字:
《上周在图书馆遇到一个小姐姐,兄弟们帮我捞一捞》
“上周五在图书馆二楼,有个小姐姐坐在我对面,她手机没电了,问我借充电宝。
当时太紧张了没敢问联系方式,现在想想后悔死了,当时要是加了微信,说不定哥们早就脱单了。
看她带过来的书,应该是新闻班的,这几天我去图书馆都没遇到她,有人认识吗,重金求联系方式!”
最末,附上一张叶以蘅在图书馆低头看书的照片,她右手撑着脸,左手拿着笔压在书页上,乍一看眉清目秀,挺漂亮的。
“你看看这样写可以不?”余诗彤写完又检查了一遍,把手机递给叶以蘅过目。
这个帖子把男生捞人那种半油不油的分寸感拿捏得特别好。
叶以蘅笑得前俯后仰,拍了下她的肩膀。
“老余,真有你的!”
“那我发了啊。”
“发吧。”
这个帖子发出去后,叶以蘅也没当一回事,很快就忘在脑后。
次[ri]傍晚,她吃完晚饭去图书馆自习,因为去得早,二楼还有很多空位。
她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放下书包,把电脑拿出来开始赶作业。
思维导图做得头疼,叶以蘅弄了一个小时还卡在PPT第一页,她拿过一旁的水杯准备喝水休息一会。
刚伸了个懒腰,她往对面看去,心里一惊。
陆嘉望就坐在她前面一排的座位,正对着她。
幸好他在看书,没看到自己。
叶以蘅心里有点乱了,她在犹豫要不要换个位置,毕竟离得这么近,他很难不看到自己。
心里七上八下,她在群里和余诗彤吐槽,当她再次抬眼看过去,这回正正好对上陆嘉望的视线。
他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看到了她。
平静、冷淡、没有温度,是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继续翻看书页。
叶以蘅点点头,行,这下不用换座位了。
十点半,她起身整理桌面,陆嘉望的座位已经空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后面没再往那看过一眼。
背着书包下楼,叶以蘅戴着耳机一路哼着歌,直到经过实验楼,她才放缓了脚步。
远远地,她就看到陆嘉望的背影。
他站在实验楼前玩手机,双腿悠闲地[jiao]叠,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叶以蘅没有多余的好奇心,更不可能上去打招呼。
在他发现她之前,已经绕路回了寝室。
——
余诗彤在辅导员的办公室里已经坐了半个小时。
墙上的钟嘀嗒地走,室内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她冷不丁地又打了个喷嚏。
她原以为十分钟能搞定的事情,结果在这等了好半天。
办公桌前,发量堪忧的地中海主任还在唾沫横飞地说着,年轻的辅导员一边点头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慌慌忙忙地记录。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任终于指示完毕从办公室离开,余诗彤生怕再凭空冒出一个主任或其他的什么领导,立刻拿着请假条走上去找辅导员批假。
不到两分钟就签完了假条,她终于松了一[kou]气。
走出办公室,果然宿舍群里都在疯狂@她,让她赶紧回来吃蛋糕。
今天是5月18[ri],是叶以蘅朋友的生[ri]。
每年的今天,她都会从外面拿回来一个很大的蛋糕,说是要替一个朋友过生[ri]。
她说因为没办法见面,所以只能这样帮他庆祝。
其实前两年,余诗彤偶尔会怀疑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
她所说的这个在外地的朋友是不是她幻想出来的,因为住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叶以蘅和他打视频
,也没有听她提起过其他的细节。
她为他准备的礼物,从来没有送出去过,她看到那些礼物全都放在一个箱子里,保存得很好。
正想着,已经到了寝室门[kou]。
余诗彤推开寝室的门,果然中间的桌子放着一个两层的蛋糕,蛋糕上写着“foreveryoung”的裱花。
祝琦见她才回来埋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等你切蛋糕呢。”
余诗彤摇头叹气“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
“来,先切蛋糕。”
叶以蘅把蜡烛吹灭,拿起塑料刀具把蛋糕分成四份。
第一块先给了离她最近的祝琦。
祝琦伸手接过,又感慨:“哎,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有阿蘅这种朋友,即使不在一块儿,每年都记着给我过生[ri],换我肯定一辈子都记得。”
张雯茹:“对了,阿蘅,他今年还是没空过来看你吗?”
叶以蘅眼神暗了暗,不自然地[tian]下嘴唇。
“嗯,他学习很忙,没有时间过来,所以我们把蛋糕全部吃光吧。”
余诗彤若有所思,她知道叶以蘅一说谎就喜欢抿嘴,这是她的习惯。
不过她没有拆穿。
蛋糕很快就吃完了,叶以蘅收拾好桌面上的纸碟,下楼去扔垃圾。
扔完垃圾,她一个人去[cao]场坐了一会。
夜晚风很大,发丝被吹得凌乱,她戴上耳机,点开容温给她念的那首诗。
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点开这段录音了,以至于听见容温声音的第一秒,眼眶立刻就红了,酸涩的感觉蔓延至喉咙。
今天是他离开的第993天。
993天,多么遥远的数字,她竟然就这样熬过来了。
曾经一天都漫长得让人难以忍受,现在竟然已经是第993天了。
这是第三个她替他过的生[ri]。
她为他唱生[ri]歌,为他吹灭蜡烛,她让舍友帮她录视频当做纪念。
她很想告诉容温,每一年她都有好好地为他准备生[ri]蛋糕、准备生[ri]礼物,她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也不敢忘记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
她还想告诉他,她遇到了一个和他很像的人,笑起来的时候连她都要分不清,不过那个人不怎么喜欢笑,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只有很高兴的时候,才会笑得眼睛弯起来。
那个人是个很难捉摸的人。
他很挑食,是少爷胃,出去旅游很麻烦,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找餐厅都要花很多时间;他还有洁癖,住的地方所有床品都要消毒一遍;花钱也大手大脚的,随便一件普通的T恤就要几千块,给她买的礼物,她每次看到价格都会心惊[rou]跳。
那个人还有点少爷脾气,自大傲慢,有时还会瞧不起人。不过也不是完全没优点,他对你好的时候是真的很好,让你觉得好像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但离开的时候,也会绝情得毫不留恋。
她忽然又想,如果容温
还活着,会对她感到失望吗。
但她已经决定要放弃了,所以容温也不能怪她了,我只是太想念了,她只是过得太累了。
……
一直到[cao]场没有人了,叶以蘅才起身离开。
回寝室的路上,她点开朋友圈看了眼。
第一个就是马康裕的视频,定位在市中心的某个Club,文案很土味,写着“今晚全场消费由陆公子买单,还有谁没来的”。
点开视频,灯光迷离,音乐声震耳[yu]聋,年轻的男女在放肆热舞,几千块一瓶的香槟成了气氛的点缀,摇晃着喷溅得到处都是,礼花从头顶洒下。
这个场景简直是对纸醉金迷最好的诠释。
隔着屏幕,她都能闻到浓重的酒[jing]的味道,还有金钱在燃烧的味道。
视频的最后一秒,她瞥见了坐在卡座里的陆嘉望,他靠在沙发,长腿[jiao]叠,右手晃着酒杯,正低头和旁边的人[jiao]谈,嘴角挂着浅笑。
叶以蘅忽然想起,今天也是陆嘉望的生[ri]。
难怪这么热闹。
把大脑里奇怪的想法清空,叶以蘅回去洗了个热水澡,又看了一会综艺。
过了零点,她把平板关了,准备上床睡觉。
还没动身,她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陆嘉望:【下楼。】
她盯着发送人的名字呆滞了两秒,又点开他的微信头像确认。
还真的是他。
叶:【?】
她回了一个问号。
他是什么时候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
陆嘉望:【你再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这个意思是,他在楼下?
叶以蘅穿着拖鞋,飞快地跑到阳台看了一眼。
陆嘉望像是猜到她的动作,这会正站在路灯下仰头看她。
隔得这么远,她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这么突然地找过来是因为什么事。
心里莫名有点慌。
睡衣都没换,她穿着拖鞋就下楼。
快走到楼下,她越走越慢,磨蹭了快一分钟才走到他跟前。
走近了才看到陆嘉望的眼神不太对,他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这下更是忐忑。
“有、有什么事吗?”她结巴了一下。
陆嘉望皱眉,声音几乎是咬着牙齿发出来的。
“叶以蘅,你就这么倔?”
“啊?”
他眼神转瞬间变得忧伤。
“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是吗?”
“我要说……什么?”她的语气变得迟疑。
“想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让你说一句道歉有这么难吗?”
叶以蘅更是不解,反问:“谁想你了?”
话音刚落,陆嘉望忽然弯腰俯身抱住她,他的下巴就抵在她的肩窝处,右手环在腰间收紧。
久违的拥抱。
叶以蘅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又听见他哑着嗓音说:“还在撒谎,你舍友全都告诉我了。”
半个小时前,陆嘉望在生[ri]宴会上接到了一通陌生的来电。
是叶以蘅的舍友打过来的。
他原本想挂断,但下一秒对方就开[kou]问他:“今天是你的生[ri],对吗?”
陆嘉望迟疑了片刻:“怎么?”
“其实我是猜的。你应该不知道吧,阿蘅每年都会给你准备生[ri]礼物,但一次都没有送出去过。”
“虽然你们已经分手了,但今年她还是给你准备了生[ri]礼物,还请我们宿舍吃了生[ri]蛋糕,就在昨天,她还在宿舍画你的素描画,她有一本厚厚的画册,画的全都是你……”
直到现在,陆嘉望想起这些话,眼眶仍旧有些热。
他在想,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么傻的人,傻到默默地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一句话也不说。
多荒谬。
更荒谬的是,他竟然怀疑过她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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