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光杆司令
“殿下近日十分用功,定然有些疲累,明日就是除夕,再接下来还有元日朝会,因此接下来七日不必授课,殿下可趁这几日好好休整一番。”上完课后,李憙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地嘱咐太子。
他这些年作为太子太傅十分尽职尽责,之前太子虽然天资愚钝,不学无术,他也没有放弃,而是尽力教导。而现在,他对这个学生相当满意,不仅勤奋刻苦,学东西也比以前快了不少。就是有一点,很多以前会的东西,现在竟然不会了,许多之前识得的字如今也不认识了。不过这没什么奇怪的,有些人摔了头的确会造成局部失忆。
“多谢太傅提醒!太傅每日如此尽心地教导吾,更是辛劳,也当趁机松快一下。”司马衷恭敬地回复道。
“臣的职责所在,只要太子好学,臣并不觉得辛劳!”李憙听到太子这番话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如此,臣便先行告退,年后再来为殿下授课。”
“太傅且慢!”李憙收拾好东西准备正要走,司马衷将他叫住了。
“元日将至,吾有贺礼相赠,恭祝吾师在新的一年喜乐顺遂!”司马衷说着,手上拿了一个卷轴。
李憙闻言有些意外之喜,但拒绝道:“殿下的心意臣心领了,礼物就不必了。”
“太傅放心,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就是吾自己写的几个字而已,难登大雅之堂,还望太傅不要嫌弃!”司马衷知道李憙一向清廉,甚少收礼。
“即是如此,臣就却之不恭了。”李憙乐呵呵地收了这幅字。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李憙回家将那幅字摊开,看到的就是这句话。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心里十分感动,教了太子这么多年,他终于能体会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其实这幅字确实难登大雅之堂,勉强只能算书法入了门。
“来人!将这幅字裱起来,挂在我的书房!”
除夕当天,司马衷很早就起床了,先是去给皇帝、皇后问了安,然后回到晖章殿开始整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整理的,那些自然有内侍干,只不过这是他之前过年都是这样,除夕当天把整个屋子来个大扫除,干干净净过新年。
现在自己是太子,大扫除不可能,打扫下自己的书房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一头钻进了书房,把里面的藏书都翻了个遍,再根据自己的习惯摆放好。书在这个时候可是稀有物品,只有名门望族才有丰富的书本供族人阅览,一般人家想要看什么得到处抄借,还不一定能借到。
司马衷作为太子,藏书自然不少,《周礼》、《尚书》、《老子》、《六韬》、《管子》等等,都是些为君者必读的书,翻都没被翻过,可够他看好久的了。
打扫完书房,他就回了自己的寝殿,一个人待在里面,他想独处一会儿。但待着待着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平日里诸事繁忙,他并没有时间多想什么,现在一下子清闲下来,就觉得整个人被孤单、寂寞、无助包裹着。
每逢佳节倍思亲,越是临近春节,他越是思念家乡亲人。但自己这一生是不可能再见到那一边的父母了,而在这诺大的皇宫里出了皇后外,他身边竟无一个可靠之人。
这样想着,他慢慢踱步到了皇后的宣光殿。
皇后此刻正忙着筹备晚上的家宴,见司马衷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册子问道:“我儿怎么过来了?早晨不是问过安了么?”
“今日不用上课,左右闲着无事,儿臣便想着过来陪陪母后。怎地儿臣除了早上问安之外就不能来母后宫里了吗?”司马衷笑着说道。
“我儿的口齿越发伶俐了,你知道母后不是这个意思,母后巴不得你能多陪陪我!”皇后拉着司马衷的坐下,然后吩咐内侍端了些茶点看过来。
司马衷在这里才感觉到一丝温暖,才可以没有那么多顾虑地闲话家常。
“前些日子帮你选的内侍做起事来可还算利索?”皇后问道,不经意间锤了锤自己的肩。
司马衷瞧见了,便主动帮着皇后揉揉肩,同时回答道:“母后选的自然都是好的,换了一批人儿臣宫里简直是焕然一新!”
“之前那些混帐东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竟欺你至此!”说到这个,皇后双目含煞。
“母后不必恼怒,儿臣现在已不像从前那么好糊弄,不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司马衷安慰着,转而又说道:“不过近日儿臣深感身边没有个信得过的心腹。”
皇后闻言扭过头特意瞧了瞧自己这个儿子,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儿子近日真的是一天比一天懂事,现在竟知道要培养心腹了,越来越有储君的样子,“衷儿不必心急,心腹都是一点点培养起来的,这里面大有文章,得恩威并使施,还要看时机。你如今还小,待大婚后我会趁机向你父皇提议为你置东宫属官,咱们一点点来。只是此事你同母后说说即可,不要同他人提及。”
“儿臣明白!”司马衷打心底感谢她,只有她才会想尽办法为自己谋划。
自三国以来政局混乱,东宫属官废置已久。而司马衷更是住在了宣光殿旁边的晖章殿,根本没有住在东宫,更别提有自己的属官。
现在的太子身边只有太子太傅李憙,太子洗马李密二人。司马衷其实就是个光杆司令。虽说东宫属官大多没有实权,但一旦太子登基他们的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而且历朝历代,太子若想顺利即位,必需要有自己的势力。
正聊着,汝南王司马柬前来拜见皇后。他与司马衷虽然是一母同胞,但兄弟两个平日里并不亲密。主要还是因为皇后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了司马衷身上,对他所有疏忽。
他毕竟才只有十来岁,比司马衷小了三岁,还有些小孩子心性,觉得兄长抢了母后的疼爱,又有旁人总是在自己耳边说兄长是个傻子,他因此感到十分羞愧,更不愿与司马衷亲近了。
方才还聊到太子身边无人,皇后见司马柬来了就拉着兄弟俩的手放在一起道:“你们俩是同胞兄弟,应该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加亲厚才对,衷儿,你身为兄长往后要多多照拂幼弟;柬儿你作为弟弟要尊敬兄长,长大后更要好好帮助兄长。”
司马衷十分自然地应承着,在他看来这是必须的,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但司马柬可不这么想,他有些别扭地应了一声,就是不看司马衷。
母子几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晚宴时间。
这次除夕完全是家宴。这时候的司马炎已经逐渐沉迷女色了,后宫嫔妃多得数不清。皇帝皇后端坐上方,下面围着一群莺莺燕燕,殿中央各种歌舞表演,众人面前各色美味佳肴,一场家宴办得奢华至极。席间皇帝的眼神就没有在皇后身上停留过。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司马衷看着这宴会也挺没劲的,就借口送皇后回去也离开了。他想着皇后近几年身体越来越差,跟他那个父皇有很大关系,平时里心气郁结,又成日里为自己这个太子担惊受怕,人也就慢慢垮了。
“母后好好休息,儿臣今夜为母后守岁,望母后身体健朗,诸事顺心!”司马衷道。
皇后看着这个儿子心里略微好受了点,“好!还是我儿知道心疼母后。”
而后司马衷回到自己的寝殿,一夜未眠,即是为远方的父母守岁亦是为自己这个母后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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