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求生无路

　　现在的时间是二零零七年五月二十一日晚八点五十二分。

　　或许是因为何怀玉从中作梗，以我原本的脚力，按理来说不可能在入夜以前就赶到济德大学正门，谁晓得现在不仅赶到了，竟然比原定时间还早不少。

　　我很快意识到何怀玉手里所掌握的权柄恐怕远比我设想的更可怕。可既然如此，她为何此前又不让我前往校医务室？

　　我无法否认在眼下这时候动身离开济德学院的确是个保命的法子，可何怀玉此前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自己对于命运权柄的控制竟然已经可怕到这种程度。

　　即使身处济德学院，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她对于延缓时间的流速一事却信手拈来。以何怀玉的能力，按理来说，协助我在入夜以前前往医务室得到治疗只是件小事。我甚至不怀疑她有能力让我在处理好自己的伤势以后再安然返回校图书馆。

　　假设何怀玉的确想要救我的性命，她显然应该劝说我前往校医务室，而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说服我离开济德学院。

　　或许是因为我如今存在的形式不再是人类，在受到魏招娣的攻击以后，我还能勉强维持自己的行动。话虽如此，这毕竟有别于书文里记载的那些鬼怪。

　　事实上，在动身前往济德学院正门这段行程，我已经数次尝试把小肠重新放回自己的腹部。寻常人受到这样的伤势，即使不因此失去性命，也总不可能在这样长途跋涉。而我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此。

　　我不晓得这是否只是我个人的错觉，总而言之，我现在感觉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谢怀玉，我晓得你在想什么，”何怀玉的声音显然有点无可奈何，“所以我不是此前就告诉过你，不必再去管这截小肠。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此期间多次试图处理这伤口，我们早就应该到达学校正门了。”

　　我的回答也已经重复了许多次：“何怀玉，我希望你还不至于老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即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显然也是致命伤。”

　　“致命伤？哦，是的，这是好事。”

　　“什么？”我起初只以为自己是有点神志不清，以至于错觉听见这种畜生话。

　　“谢怀玉，我晓得你现在的状态有别于常人，只是……”何怀玉为难的看我，她的神情显然有所顾虑，“只是这样难免影响你后续的行动。我此前不是说过自己有法子让你离开济德？”

　　何怀玉说这话是意指我的伤势。

　　此前不肯告诉我如何离开济德学院，我原本以为她不会在说起此事了，谁晓得她现在又旧事重提。

　　我毕竟丧失了自己部分的记忆，因此在已经得到的情报数量上，我远不如何怀玉。甚至连个人的实力也不如她。

　　我目前已知的唯一优势就是晓得自己为人的品性，即使这在理论上难以发挥什么作用，但到底是聊胜于无。

　　身处在如今这样的劣势，我不敢轻易就回答何怀玉的话，因此只好保持沉默。

　　何怀玉耐着性子等了我许久，仍然不见我主动问起这事，旁敲侧击的试探我几次，见我不肯主动问起，她只好继续说：“怀玉，你不是已经知道济德学院为何会有此一难？”

　　我迟疑的问她：“……是因为邪神？”

　　济德学院的灾变的原因我自然是清楚的，我只是迟疑自己是否应该回答何怀玉的问话。

　　按照何怀玉本人的说法，我丧失了自己部分的记忆，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何怀玉在为人处事上偶尔会与我产生一定分歧。

　　可我晓得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做出这种事。

　　何怀玉此前之所以有意隐瞒我，显然是因为这时离开济德学院这事情本身存在着风险。这大概率不至于杀死我，却足以在我得知这事情以后放弃这选项。

　　“正是因为邪神，怀玉，你此前不是从欧阳矩教授的尸身处得到一截手指？实不相瞒，这截断指原本是邪神侍从的器官，欧阳矩教授不晓得是如何得到这东西的，但眼下，我们正好能借着这东西顺利的往返济德。”

　　何怀玉这话说的保守，至少我暂时没能从她的解释里得到什么足以威胁到我性命的线索。既然如此，她必然是对我有所保留。

　　我因此不作声，只是垂眼看着何怀玉，沉默的又向后退出数步。

　　“谢怀玉，你难道不信我？你既然晓得我来历，难道还怕我害了你的性命不成？我承认自己在这事情里对你有所隐瞒，这毕竟也是为了你着想。”

　　何怀玉说罢，又忍不住嘲讽的笑出声：“再说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八点五十五分，谢怀玉，事到如今，你难道以为自己除了离开济德学院以外还有其他法子能活命？”

　　……这话的确是事实。

　　以我如今这样身体的状态，显然不可能在入夜以后保全自己的性命。至于在入夜以前前往校图书馆，眼下距离入夜不过五分钟，这显然是无稽之谈。

　　或许是见我想清了其中关窍，何怀玉的态度也有所缓和：“谢怀玉，对不起，我原本不该这样欺瞒你，只是如今的形式所迫，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此前之所以隐瞒你，只是因为在离开济德学院以后这周遭还设有多处阵法，这或许会费些心神，却不至于害你的性命。再说济德学院正门还有你一桩未了的因果，这岂是你有意回避就能避免得了的？”

　　我愣了愣，想不明白她这话又是从何讲起。

　　“张才哲为一己私欲曾坑杀济德校内幸存师生数千人，他晓得自己已经犯下弥天大错，又惧怕被自己害死的那些鬼物夜晚要来寻仇，只好趁着现在舍命逃走。”

　　“趁着现在逃走？可是张才哲一介寻常人身，怎么可能自行找到从济德学院逃走的法子？因为时间线的混乱，他或许会比其余人抢占些先机，即使如此，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

　　“你以为他平白无故的，究竟为甚么要设法害死这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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