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女鬼是老熟人
那汉子忙捂住左边脸，恨恨地去看说话的人。
他先前吓得够呛，根本没心思关心这几个看热闹的人，现在抬眼一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位水灵灵的天仙似的姑娘，姑娘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好像也在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臭丫头，老子教训下人要你多管——哎哟！”
那汉子揉着左脸又准备开口，冷不防被一道力量击中，他捂着右脸被逼得后退几步，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
那汉子环顾四周，只看到身后门板晃动了几下，气急败坏。
“谁？是谁？哪……哪个在装神弄鬼！老子不怕……”
看热闹的人眼中露出了骇色，尤其是那汉子，嘴上说着不怕，语气却已经带了颤抖。
那力量将他推回了门边，那汉子想起刚刚见到的场景，扶着门框双腿禁不住发软，直呼他要退房离开。
“老子要离开这鬼地方！”
那汉子哆嗦着，像是被火烧着了屁股，跌跌撞撞地朝楼下跑去。
见到客人跑了，店小二连忙呼喊着要去追，卿玉晓立刻抬脚，一出手拦住了店小二，她笑起来，朗声道：“小二哥，我要换这间房。”
“姑娘，那位客官不是说了，这屋子……”
店小二偏头看着卿玉晓手指的方向，脸色立刻变了。
他张嘴准备再劝劝卿玉晓，就感觉肩膀上被拍了拍，听卿玉晓笑道：“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照我说的办，出了什么事我不找你们客栈的麻烦。”
店小二见她坚持，“哎”了一声，转过身跑下了楼。
卿玉晓走进房间，看见房里坐着的人，她关了房门，点了灯，讪讪笑道：“容哥哥也看中了这间房？想一起睡？”
容无阙当作没听见这句话，他看向地上，穆琊川送的耳环俨然滚落在地。
看来下次他得专门备些暗器了，适才那汉子对卿玉晓说话不客气，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武器堵住他的嘴，赏了他一巴掌，又用耳环打落他一颗牙。
卿玉晓见他目光在自己耳侧流连，想到那汉子口出粗言时，身边的容无阙拿了她手中的耳环冲上去揍了他。
容无阙那一下动作极快，又很快闪进屋中，那汉子还陷在恐慌中，丝毫没有想到是有人整他。
卿玉晓刚刚要求换房间，一是为了帮房中的容无阙遮掩，二是她的确想见见这“女鬼”。
卿玉晓心情愉悦，拿出另一只珍珠耳环，走到他身边，眯着眼睛将那只耳环奉上。
“多谢容哥哥为我出头，一只耳环打他一颗牙，咱不亏，这只也送你。”
既然他在意这是别人送的，那她不要了。
容无阙目光一闪，不去接那耳环。
“为什么要住这儿？”
卿玉晓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忽然笑起来，凑到容无阙面前道：“和你想住的原因一样。”
“你也不信？”
“对啊，我又没做亏心事，怕它做什么。我倒要看看，看这女鬼是看上了你，还是更喜欢我。”
她算看出来了，容无阙这架势是要霸这屋子不走了。
容无阙也不和她斗嘴，他环顾这间普通的房间，一时看不出任何异样。
半晌，他的目光落在窗户下的一张书桌上，手一抬：“那是何物？”
卿玉晓见他手指的方向，早已大步走了过去。
她将桌上那两个油纸包打开，牛肉和烧鸡的香味立刻散发了出来。
“不就是门口那家店卖的，免费的宵夜，吃不吃？”
这么说那汉子还没开始吃饭就被女鬼吓跑了？
容无阙站起身，想了半晌，他觉得今夜这事诡异，女鬼这一说他自然不信，他是担心有人故意装神弄鬼。
容无阙走过去，检查了烧鸡和牛肉，然后推开了旁边的窗户。
外面没有灯看不出什么，他叫卿玉晓取灯盏过来，细细地查看外面。
他们住的是二楼，外面悬空只有一棵榕树，根本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那儿挂着一块布条！”
卿玉晓眸光一闪，身形一动已经飞了出去。
容无阙听到这话，在这一瞬间卿玉晓已经飞回屋中。
他看着她手中的一块粗麻布，拿起闻了闻，眼神中有深黯的东西浮现。
他提高灯盏看向那棵树，仿佛在找东西，等他找到一处树杈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时，一下子明白了。
卿玉晓看他表情一下子疑惑，一下子又恍然大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容无阙关了窗户，突然问：“小玉，想不想看戏？”
“什么戏？”
卿玉晓不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凝视着容无阙，灯火摇曳，公子如玉，那低沉温柔的声音听得她心里软乎乎的。
她眼睛里渐渐生出笑意，低声：“看。”
没戏看，看你也可以嘛。
容无阙勾唇一笑，卿玉晓心中一漾，她还来得及回味那春风拂面的笑意，只感觉眼前一黑，灯盏被吹灭了。
一只手牵住她，牵引着她往前走去，在一处蹲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借着外面淡淡的月光，屋子里物件的轮廓逐渐显现了出来。
她一回头，便看见蹲在旁边的容无阙轻笑，那笑意中带着阴谋……有阴谋啊。
她很享受和容无阙蹲墙角的乐趣，好奇心像一只猫儿直挠她心。
她瞧着一脸高深，笑容如月华流溢的容无阙，压低声唤道：“容哥哥……”
容无阙伸出食指，压住她唇，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卿玉晓眨眼睛，只感觉那微凉的触感，撩动心底琴弦，耳朵微微发烫，同时，她抿着唇，乖巧点头。
容无阙好像没意识到此刻他们这个姿势有多么暧昧。
他正在思考心中的猜测对不对，担心她出声打乱他的计划，想也不想就伸出了手。
时间慢慢地过去，没有任何异样。
卿玉晓刚想笑他故弄玄虚，随即听到窗外有轻微的响动。
卿玉晓和容无阙对视一眼，有默契地看向窗户，他注视着那儿的动静，她也随时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月色融融，卿玉晓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窗间，她正纳闷那细微的响动怎么消失了，冷不防外一个黑影倒挂下来！
卿玉晓眼眸一怔，被吓得一激动，张口就要叫，一只手立刻伸过来堵住她的嘴，冲她摇头。
她咬住他手腕，然后迅速松嘴，留下一排贝齿印，正想着他怎么如此镇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窗外那个黑影怎么这么轻？倒挂下来时还晃了晃？根本不符合常理。
容无阙见卿玉晓镇定下来，手指了指外面，示意她不用怕。
借着月光，黑影倒映在窗纸上，隐约是一个女子的身形，她在外面上下飘动着，舌头一样的东西拖得很长，风中还隐约有：“……还我命来……”的尖细声音。
卿玉晓刚刚被吓得够呛，这会儿冷静下来，看出了不对劲，那黑影和故作尖细哀怨的声音，很明显是人发出来的。
她吸了口气，果然有人在装神弄鬼，演了一出好戏！
那哀怨的声音在空中飘了一会儿，卿玉晓和容无阙有耐心地听完了。
她们等着窗外那人下一步动作，一抬头，只听到窗棱一响。
一个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打开窗户爬了进来，那人在桌上探了半晌，然后去抓桌上的烧鸡和牛肉。
月光下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看到那背景嵌在月色中，一头长发分外惹眼。
就是现在！
卿玉晓和容无阙同时出手，闪电般地冲过去抓住那人，两人胳膊一架，牢牢地掐住对方的几处穴位。
那人没料想到有人在房中埋伏，用尽全力拼命挣扎，嘴里包着满满的鸡腿和牛肉，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容无阙第一时间点了灯，灯光下，卿玉晓掀开手中那人遮挡面容的长发，看清她脸的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怎么是你？”
那人听卿玉晓出声，惨叫一声，手上抓的一只鸡腿掉到地上。
月从云层穿出，照亮女人半张烧毁的脸，恐怖狰狞。
女人捂住脸，躲避他们，嘴里喊着：“别杀我！别杀我！”
容无阙沉着脸，打量着眼前蓬头垢面的人——长发凌乱，衣裳脏污，连乞丐都不如。
往日那双晶莹透亮的双眸，血红带着泪光，饱含沧桑。
容无阙顿了顿，不确信地问：“沈小姐？”
谁能想到，那位无数次出现在青川县男子梦中的沈雪月小姐，变成了眼前这可怖模样。
泪从沈雪月脏兮兮的脸上流下，她神智不清，本能地认出眼前人不会伤害自己。
容无阙还在愣神，沈雪月扑了过来，他手忙脚乱地扶住哭得凄惨的沈雪月，手放哪里都不是，举起两只胳膊，求救似地看着卿玉晓。
卿玉晓装作没看到他眼中的求救，抄着双臂，冷眼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沈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你脸上的伤……”
沈雪月浑身一抖，哭着拼命摇头，情绪敏感又抗拒，好像不愿意回忆发生的事。她。
容无阙一怔，捏住沈雪月手腕，探出她脉象紊乱，想问的事很多，可面对此刻情绪崩溃的人，无法脱口而出。
他看着卿玉晓在月光下眨动的睫毛：“我……”
眼见容无阙没有推开沈雪月的意思，卿玉晓头也不抬，打了个笑脸，转身就走：“困了，先睡了。”
“卿玉晓。”
容无阙伸手，衣角都没摸到。
卿玉晓完全不管他这尴尬的处境，款款地离开，还体贴给他们关门，关门前，同嘴型对他调侃。
“容少爷好福气，美人恩难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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