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陆南承听到沈秋然说不喜欢他还很讨厌他
沈秋然淡淡地掀起眼皮,“我只知道,今天我要是不来,两场手术就不会这么顺利完成。”
不是她认为自己有多厉害,而是她够胆量。
南文彬就算再神刀手,他也只有两只手,今天的两场手术长达十个多小时。
只有她和南文彬没有轮班,其他医护人员都是轮流来帮忙,伤者的伤势实在太严重,内脏都出来了,有个护士见了,直接吓晕过去,有个护士在给南文彬递手术刀、手术钳时手都在发抖。
如果今天不是她站在南文彬对面,顶替他的助理,帮他的忙,或者换成另一名医护人员,未必能坚持到底,手术未必能这么迅速完成。
南文杰再厉害,他也不是三头六手臂,手术时,他必须要有人在旁边协助他。
她今天不仅协助了南文彬,还学了很多东西,至少以前她就算是见到很血腥的画面都不会再害怕。
她不觉得她今天的选择有什么错,她更搞不明白,陆南承为什么要这样责怪她。
当然,如果是原来的他,他是不会责怪她的,还会表扬她,奖励她。
也不会让她走路回军属大院,至少会给她一个公主抱,或给她一个安全背。
她冷淡地看着陆南承,郑重地道:“如果南医生现在需要我回到手术室,我还是会义不容辞!”
说完,她倔强地在他深邃的眸光下,快步离去。
她纤瘦的身影,慢慢陷于黑夜当中。
陆南承微眯双眼,幽沉地望着消失的那抹身影。
她总是这样轻易地惹他不高兴!
可他又不是她真正的丈夫,不能严格管教她!
可她又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又不能放任不管!
一股烦躁的情绪在他胸腔沸腾,他用舌头顶了顶腮帮,深深地吁出一口浊气,才迈开长腿,跟了过去。
大晚上的,她又没有拿手电筒,她是要摸黑回大院吗?
沈秋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知道是他跟了过来。
她没有理会他,一直往前走。
她浑身都散发着倔强,不认输,看得陆南承无奈又可笑。
再往前走一段路,部队的灯火就照射不了的,前方一片漆黑,犹如野兽的血口。
陆南承把手电筒从裤兜里掏出来,按了开关,前方的路一下子就变得明亮,沈秋然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走路时,手臂微晃,手电筒的光也跟着微晃,沈秋然看着自己长长的影子在晃荡中一会长,一会短。
她放慢了脚步,目光直勾勾看着印在有着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的影子。
她怎么样,影子就跟着怎么样。
她看到有一缕发丝垂落耳边,她抬手,把发丝捋起来,夹在了耳朵后面。
她又张开发酸的手臂甩了甩,自己做什么东西,影子就跟着做出什么动作,她突然起了逗逗影子的幼稚的想法。
她停了下来。
她身后的陆南承,目光一直不离她的身。
她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随后,他看到她叉腰,身子向右微微倾斜,右腿张开半步,脚跟支地,勾起了脚趾头。
她的脑袋一下一下朝右边点了点,然后直起身子,换左边来,身子倾斜,点点脑袋,直起身子,又回到右边……她反复地做着这个动作。
大概做了五次,陆南承都要以为她精神失常时,她突然轻轻哼起了小调,扭起了细腰,在原地跳着动作篇幅不大的舞。
她沉闷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脸上的笑,也明艳起来。
她不由想起,跟陆南承在虎山村时,两人坐在竹椅上看月亮数星星的画面。
每次回忆起跟他在一起甜蜜的时光,她就会忘了身边的男人不是他。
她摆动着舞姿,语气欢快:“陆南承,你看这影子,她在模仿我。”
陆南承眉梢狠狠一动,就像他的心也跟着狠狠一跳,他喜欢她连名带姓地叫他,莫名地感到亲切。
陌生的人,叫他同志,部队的人,叫他陆营长,熟悉的人,叫他南承。
她的陆南承,熟悉又带着一股依赖的亲密——
他知道她是在跟他分享喜悦的心情,他也想陪她开心,可他就是这么不解风情:“它是你的影子,你做什么它肯定也跟着做什么。”
沈秋然开心地转过身,本想问他要不要也跟着她一起玩。
只是转过身之时,就听到他这句话,就看到他没有笑意的脸,她的笑容马上僵住。
这才从甜蜜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这个不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只会温柔宠溺地看着她,会顺着她的心意地说:“因为你的影子爱你,她才会模仿你。”
从甜蜜中走出来的她,就像冰寒的身体,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棉袄穿上,身子才稍微暖和,就被人从头上淋了一盆冷水……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低谷,整颗心脏像泡在了咸水里,又苦又涩,背脊和脖颈都在发凉。
一抹浓浓的黯然伤感从她眼底快速地划过,她扬了扬眉,目光比月色还凉,幽幽地看着陆南承。
良久,她苦涩一笑,转过身,迈着有些虚的步伐慢慢往前走。
本就纤瘦的身影,显得单薄又孤独,她走远了,电筒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更长,慢慢变成虚无。
陆南承蹙眉,不明所以地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
前一秒还心情不错的,怎么后一秒就变了个人似的?
她的心情,都是这么变化多端的吗?
前面有段路很多坑洼,陆南承怕她摔跤,赶紧大步跟上去。
一路,无话。
回到军属大院,沈秋然洗漱就回房,沾床就睡。
一夜无梦。
醒来时,整个人有点懵。
好像才刚闭上眼睛,怎么就天亮了?
她起床洗漱,客厅的木茶几上,放着一份大米粥、两个玉米馒头,一份咸菜,还有一份辣条,嗯,这份辣条只有三根。
沈秋然无奈地笑了笑,阳秦真是怕她辣坏肠胃,每顿允许她吃三到五根辣条。
阳秦也很体贴,应该是知道她今天还会去医疗站,怕她没时间到她家里吃早饭,早早就送了过来。
沈秋然美美地吃了早饭,碗也不收拾就出了门。
她知道,阳秦会过来收拾的。
来到医疗站,医护人员都忙起来了。
沈秋然昨天了解了情况,是有敌军来攻击鱼岛,想抢夺鱼岛,投了炸弹,伤毁了半个鱼岛。
陆南承带着战友击退了敌军,但受伤人数也不少。
伤员不断送过来,岛上能治疗的医院都用上了,凡是懂医的医生也到各处医疗站帮忙。
沈秋然一到医疗站,就开始投入紧张而繁忙的救治工作当中。
她跟着南文彬这一团队,需要手术时就手术,不需要手术就帮伤员处理伤口,像给伤口缝线,消毒,包扎,切除坏掉的肉……这都不是手术,于她来说,也是很轻易的活。
医疗站外面的空地,也成了临时医疗区。
沈秋然穿梭在各个伤员中。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噪杂。
她转过身去,看到两名医生抬着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孕妇。
孕妇是从倒塌的房子废墟里救出来的,还有呼吸,医护人员就紧急地把她送到最近的这个医疗站来了。
本来两名医生抬着担架好好的,经过一群伤员时,有位医生被另一个护士紧急叫过去抢救另一名伤员,那名伤员正是杀敌的军人。
这名医生只好把担架交给叫他的护士,让她跟另一名医生赶紧把孕妇抬进去抢救。
“我正在给一名伤者止血,不能等。”那名护士口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伸过手去接过担架,刚好往这边走来的何诗容听到了这名护士的话,她对护士道:“你继续去给伤者止血,我来吧。”
护士就二话不说,把担架给了何诗容。
何诗容抬着担架刚走没几步,她就气喘了。
她一直咬牙坚持。
只是身体越来越虚弱。
砰……
担架从她手中掉落,孕妇从担架中滚落,隆起的腹部刚好碰到了地面。
周边的人见状,倒抽了一口凉气,昏迷中的孕妇也痛得啊一声,跟何诗容一起抬的那名医生顿时发怒,骂何诗容。
“流血了,她流血了!”
“肚子撞上地面了,孩子肯定撞伤了。”
也不知道是医护人员,还是伤者发出的声音。
何诗容低头,看着先是能够挣扎最后奄奄一息的孕妇傻了眼。
她的脑子嗡嗡响,周边的人说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沈秋然冲过来,她给孕妇做了检查后,表情凝重却着急:“孕妇情况很危险,要马上把腹中孩儿取出来!”
这时,南文彬提着药箱及时赶到。
砰!
何诗容晕倒了,整个身子砸在地上。
“把她拖走!”南文彬蹙眉,一边打开药箱一边对周围的人急道:“去拿挡板过来,沈医生插尿管!输液!”
有人很快把何诗容抱走,有人急速去拿挡板。
沈秋然刚好看到南文彬药箱有尿管,她直接伸手过去拿。
她拿尿管和消毒水时,南文彬拿出手术需要用的刀,钳都杀了出来。
很快就有人找来档板,不用南文彬吩咐,他们就把档板围起来,围成了一个露天小房间。
沈秋然快速脱了孕妇的裤子,用最快的速度帮孕妇消毒,插尿管,输液。
南文彬这一边,拿出了瓶装氧气,让一名护士拿着放在孕妇鼻前供氧,然后拿出麻药,沈秋然帮孕妇侧身,弓身。
南文彬只是在孕妇背后摸了一下就精准找到了注射麻药的点,把麻药注射进去,把孕妇仰卧好,南文彬看沈秋然道:“开始了!”
沈秋然对他用力点头:“嗯!”
沈秋然附身,在孕妇耳边轻语:“我们现在就把你孩子抱出来,你要坚强,孩子等着你醒过来抱呢。”
孕妇的眼角,有泪水流出……
半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孩子顺利抱出,产妇体征平稳,被送到了临时搭建的病房。
产妇的家属对南文彬和沈秋然千谢万谢。
下午,沈秋然过来看产妇。
产妇麻药还没过,还在昏睡中。
她的婆婆一直在守着她跟孩子,见到沈秋然进来,婆婆眼睛一亮,随后满脸担心:“医生,我儿媳怎么还没醒?”
沈秋然过来给产妇把脉:“她目前情况很好,她求生意志很强,现在还没醒,一来是麻药作用,二来是她很虚弱,需要好好睡一觉来养身体。”
沈秋然趁产妇没醒,帮产妇多按了两次肚子,不然到时候醒了再按,一定痛得她呱呱叫。
产妇婆婆听到沈秋然的话,松了一口气。
查看完产妇,沈秋然过来看孩子。
是个还算胖的小子。
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呼呼地睡着。
肉嘟嘟的脸,很可爱。
沈秋然笑容温柔:“他饿的话,可以喂他点米汤,回头我给你写张催奶的方子,产妇醒了,就让她喝,很快就来奶,还会很足。”
产妇的婆婆听了,对沈秋然连连道谢。
“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沈秋然退出病房,她还要去忙其他的。
退出病房,就见到了何诗容。
何诗容额头缠着纱布,她晕倒在地时,额头撞上了桌角。
她脸色很苍白,穿着一件宽松的裙子,把她身子衬托得更加消瘦。
她看到沈秋然,急问:“那孕妇没事了吧?她现在怎么样?”
“你都找到这里来了,应该打听过产妇的情况!”言下之意,都知道结果了,何必来这假惺惺?
何诗容低嚷:“她和她孩子没事就好。”
不然她良心会过不去的。
“她和她孩子没事,那是有南医生在,又刚好南医生没有做其他手术,不然你真的会害死他们。”
沈秋然不管何诗容是不是真心担心产妇,她不喜欢她,所以忍不住要怼她。
何诗容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想过要害死他们,我只是想帮忙。”
“你什么身体你心里没数吗?一步三气喘,还学人家抬担架?你有没有想过,你抬不起担架时,会不会给他们添乱,添麻烦?”这可是陆南承昨晚说她的。
何诗容低头,一副做错事,还接受批评的乖样子。
沈秋然懒得去看这种白莲花。
她径直离去。
何诗容叫住她:“我额头的伤,是阿承帮我处理的。”
沈秋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好笑地看着何诗容:“你不会觉得我听了这些会吃醋吧?”
何诗容:“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阿承心里有我的,他一定会为了我向部队写离婚申请的。”
沈秋然讥诮:“那真的恭喜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他!还讨厌他,特别讨厌他!”
说完,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阴鸷的脸,沈秋然怔了一下,转身大步离去。
何诗容觉察到沈秋然细微的表情变化,她赶紧扭过头,苍白的脸顿时笑容灿烂:“阿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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