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团乱麻

程昱赶散武街城中的秦军，留下五百人驻守此处，然后率领五百骁勇将士和五百步卒又匆匆赶回狄道城。

  还有两路秦军将至，索邈与程昱商量，从枹罕城前来的秦军应该是精锐，携势而来应暂避其锋，以守城挫其锐气，先袭远道而来的金城兵马。

  于是索邈决定趁枹罕秦军未至之前，先让程昱率五百骁勇营将士北上伏击金城的秦军，得胜之后再与狄道城中兵马趁胜破枹罕的秦师。程昱当天晚上便率领五百骁勇营将士离开狄道城北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枹罕二千秦军由镇军大将军乞伏谦屯率领，离狄道城尚有六十里处时遇到武街城逃来的溃兵，方知乞伏去列在武街城大败，三千轻骑连同武街城一同送给了雍师。

  乞伏谦屯破口大骂，“竖子无能误国，该杀！”。

  不过他所部仅有两千兵马，面对狄道雄城，根本没有破城的可能，乞伏谦屯一面命人回枹罕报信，争取派第二批援军前来，一面飞骑往北催促金城援军尽快赶至，两千兵马在狄道城西二十里处扎营。

  枹罕城内兵力不足，乞伏暮末派出使者召唤各部落派勇士前来枹罕城聚集，相信最多一个月枹罕城便能新增兵马万余。

  城中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数万雍军攻占了狄道城，马上就会挥师西来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离城而走，也有人抢购物资。

  秃发虎台趁乱联络了父王旧部，在枹罕城中暗中汇聚了三百余人，加上武卫将军越质洛城的亲信，准备先控制住皇宫，抓住太子乞伏暮末，通过他的口来掌握整个枹罕城。

  乞伏暮末并没有发现宫中异动，他被乞伏去列兵败、武街丢失的消息气得暴跳如雷，此时枹罕城中仅有三千兵马，守城尚且捉襟见肘，哪派出兵马增援乞伏谦屯。

  秃发慧清得知消息，原本打算后日发动的叛乱被她暂停了下来。秃发慧清觉得乞伏暮末紧急征召部落勇士进枹罕城，这些部落中有不少曾受过其父秃发傉檀的恩惠，若能说动他们拥立秃发虎台为主，说不定能重得(南)凉国，也便不用倚仗晋人的鼻息。

  秃发虎台做梦都想重建凉国，当即表示同意，派几个弟弟秃发安周、秃发保干和秃发保周等人出城抢先与部落首领见面，许诺把水草丰美之地让于他们放牧。

  骊轩城，乞伏炽磐率军死死将凉军拦在西面，乞伏元基阻断姑臧城与外界的联系，姑臧城中有数十万军民，每日所耗的粮食不在少数，即便城中积有不少粮食，若无补给恐怕也支撑不了几个月。

  十一月十六日，乞伏炽磐接到枹罕城送来的急件，得知雍军夺取狄道城，惊得他跳起身来。

  站着将急报看完，得知雍军总数不足万人，乞伏炽磐松了口气，摇着手中的急报对左右笑道：“雍军孤军深入，补给困难，即便夺了狄道城也守不住，待朕取了姑臧再回师平定狄道之乱不迟。”

  继续浏览其他信件，当看到秃发慧盈写给他的告密信称其大哥和其姐准备在发动叛乱夺取枹罕城时，乞伏炽磐再度惊跳而起，怒吼道：“贱人，安敢如此。”

  右禁将军乞伏千年(乞伏炽磐之叔)方才见国主说狄道城被夺都很快恢复了平静，怎么又惊炸而起，莫不是雍军攻打枹罕了，听话语不像啊。

  乞伏炽磐又将手中信扫看了一眼，沉声道：“事急矣，朕要立刻回转枹罕城。”

  看了一眼身旁诸人，乞伏炽磐道：“阻敌之事由右禁将军乞伏千年负责，番禾城则由征北将军乞伏木弈干驻守，你们一定要将凉军挡在西面，姑臧城没有外援，很快便会内乱，届时不攻自破。”

  乞伏千年惊问道：“此刻正是紧要关头，国主为何要返回枹罕。”

  乞伏炽磐将秃发慧盈的告密信递给乞伏千年，乞伏千年面色更变，恨声道：“当年臣就劝过大王要斩草除根，可是大王心慈手软，才酿成今日之乱。”

  乞伏炽磐冷声道：“多说无益，朕即刻动身回枹罕，对外不要声张，叔父对外就称朕前往姑臧指挥战斗。多则一个月，少则十余天，朕处理完枹罕和狄道之事便会回返。”

  乞伏千年叹道：“也只能如此了。陛下要带多少兵马折返？”

  “只需百名护卫，一人双骑即可。”乞伏炽磐道：“沿途可以补充战马，争取三天时间赶至枹罕城。”

  从骊轩到枹罕将近八百里，日行三百里，十分辛劳。存亡危急时刻，乞伏炽磐带了百名护卫匆匆前往姑臧城。

  亥时，乞伏炽磐率亲卫进入姑臧大营，乞伏元基大惊失色，惊问可是骊轩战事失利。

  乞伏炽磐也没有隐瞒，将皇后秃发慧清打算在枹罕城谋叛的消息告诉了长子，叮嘱乞伏元基不要声张，依旧围困姑臧城。

  次日卯时，乞伏炽磐从姑臧动身南下，急疾三百里到达安夷城。

  枹罕城，黄富和姚玉焦急地等待秃发慧清发动叛乱，可是狄道城被夺下已有三天，依旧不见秃发慧清的动静。

  黄富让姚玉紧急进宫，催促秃发慧清尽快发动，迟则生变。黄富让姚玉转告秃发慧清，小心她的妹子秃发慧盈向乞伏炽磐泄露机密。

  姚玉见到秃发慧清，询问为何雍军已夺取狄道城，她为何不依诺在枹罕城中发动叛乱。

  秃发慧清冷着脸道：“我如何行事还不用你来指手画脚。”

  姚玉脸色一变，道：“娘娘，据我军谍报，令妹已将叛乱的消息泄露给了乞伏炽磐。”

  “不可能”，秃发慧清尖声道：“去把秃发慧盈叫来。”

  秃发慧盈得知姐姐喊她，忐忑不安地来到永宁宫。

  知妹莫若姐，秃发慧盈留神妹子的神情便发现了几分异样，喝问道：“慧盈，你为何将那事告诉乞伏炽磐？”

  秃发慧盈脸色苍白，颤声道：“姐，你和大哥反叛哪有机会，白白断送……”

  秃发慧清感觉天眩地转，原来姚玉所说是真，妹子果然不顾家人性命把自己谋乱之事告诉了乞伏炽磐。

  猛地站起身，秃发慧清来到妹子身旁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朵，骂道：“全无心肝的蠢货。来人，将左夫人绑上，押在寝宫中，请武卫将军前来。”

  越质洛城匆匆赶至，得知秃发左夫人将谋叛之事泄露给了国主，咬牙道：“箭在弦上，要尽快发动了。殿下速速通知秃发将军发动攻击，半个时辰后臣会带人前往东堂扣押朝堂官员，届时娘娘不妨以大王的名义宣布乞伏暮末意图反叛，关闭枹罕城门，让臣统率兵马。”

  秃发慧盈咬牙道：“而今之计，唯有鱼死网破了。”

  东堂，乞伏暮末正与诸臣商量如何夺回狄道城，却见皇后娘娘秃发慧盈带着一伙兵马闯了进来。

  乞伏暮末并非秃发慧盈之子，不过名义上要尊秃发皇后为母。乞伏暮末惊起，问道：“母后为何带兵闯殿？”

  秃发慧盈高声道：“陛下有令，乞伏暮末有意谋叛，令武卫将军越质洛城缉拿等候处置。”

  乞伏暮末喝道：“陛下的旨意何在？为何朝中大臣不知？娘娘你莫非想谋逆不成？”

  越质洛城抽出佩刀，高声喝道：“奉陛下、娘娘旨意，缉拿乞伏暮末，诸臣工莫要轻举妄动，否则以逆党论处。”

  朝堂上的臣子都愣了，究竟谁是叛逆。广武将军乞伏智达是枹罕城的镇将，他根本不信太子会谋逆，便是太子真的谋逆国主也会通知自己平叛，哪会由秃发皇后出面。

  越质洛城是乞伏炽磐的亲信，不然乞伏炽磐也不会任命他为武卫将军守卫宫城，所以乞伏智达认为他被皇后蒙蔽，高声喝道：“越质洛城，你疯了不成，陛下怎么可能下这种乱旨，还不出殿候命。”

  越质洛城心知不能稍有犹豫，挥刀便向乞伏智达砍去。东堂议事，众人都没有携带武器，乞伏智达猝不及防被一刀砍在胳膊上，左臂掉落，鲜血喷射。

  秃发慧盈尖声喝道：“谁敢不听国主之命，便是乞伏暮末谋逆的同党。”

  殿上诸臣大都醒悟过来，真正谋逆的恐怕是这位皇后娘娘。有人厉声呼道：“快来人，将乱臣贼子拿下。”

  殿外的侍卫早已换成了越质洛城的亲信，越质洛城带人砍倒几个试图反抗的臣子，将刀架在乞伏暮末的脖项上。

  秃发慧盈快步来到宝座下，将放在案上的印信取在手中，喝道：“你们都想死不成，还不俯首听命。”

  乞伏暮末冷冷地道：“娘娘，即便你能夺取枹罕城，等父王率军回返，焉有你的命在。娘娘一向聪慧，为何做此不智之举，趁早悬崖勒马，说不定父王还会饶过娘娘。”

  秃发慧盈眼中闪过厉色，道：“乞伏炽磐毒死我父，我做梦都想报仇血恨。纥勃你带人看住这些大臣，洛肱你前去接引秃发虎台进宫，阴利鹿你随越质洛城关闭城门，接管兵马。”

  纥勃、洛肱、阴利鹿等人都是秃发傉檀的旧臣，投降秦国后对秃发傉檀尚存忠心，此次谋叛秃发虎台联络他们，这些人答应共同举事。

  很快，枹罕城城门关闭，秃发慧盈对外宣称雍军即将攻城，让大哥秃发虎台多招揽部落勇士入城，只要城中有自家五千兵马，便能守住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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