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鱼与熊掌
于谦道：“此事不容小觑，微臣以为，对漠北的大包围战略，是不是可以暂缓？”秜
朱见济想了想，“但朕还是担心明年蒙古诸部带着他们的族人跑了，留一个空壳子漠北给咱们大明，这样的话，朕就成了中国的千古罪人！”
于谦，“千古罪人？”
笑了：“陛下言重了，不至于罢，甚至微臣以为，这是媲美秦皇汉武唐宗的不世之功绩！”
历朝历代，哪个不头疼漠北的游牧民族。
倒也有。
于谦提到的那几位。
而如果朱见济能够把漠北的蒙古诸部全部打跑，哪怕就是一个空壳子草原留给大明，别说后世的世人评价了，当下的大明百姓，就会认为广安帝古往今来第一帝！秜
朱见济无奈的笑着摇头。
现在看是如此。
但一个空壳子漠北，也就是说，后世眼中的青海、蒙古、外蒙古以及新疆部分地区的蒙古族都西迁跑掉了，剩下土尔扈特部和哈密的畏兀儿部，少了很多部落族人。
确实算不得功绩。
当然，是以结果论，因为后世的结果是蒙古和新疆是完整的在中国版图，如果自己改造后的大明延续到后世，蒙古、新疆、青海肯定也填满了人口。
中国这个大家庭没有缺谁的说法。
但只有自己知道。秜
一旦蒙古诸部真的跑了，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就不完整了。
所以……
得想个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局。
既要收拾濒死挣扎的中南半岛，还得把蒙古诸部留在草原。
可怎么给于谦说？
沉默了许久，朱见济才缓缓的道：“漠北那边，草原放牧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农业，只是漠北的蒙古诸部没完全利用出它的价值，而放牧这种事，肯定还是蒙古诸部的老百姓更擅长，再说了，我大明将漠北掌控在手，一个空壳子，如何来利益？还是要有人，不管时代如何发展，人才是最重要的生产力，于少保，朕的意思你明白吧？”
于谦却理解错了。秜
他以为是广安帝不想要一个空壳子漠北，而要一个完整的漠北。
空壳子漠北，炫耀历史功绩，分量有点水。
但如果是一个完整的漠北被大明纳入疆域之中，这功绩可就比一个空壳子要耀眼得多，那叫正儿八经的开疆拓土。
而蒙古诸部西迁之后，大明拿到空壳子，那叫天命所归。
前者是能力。
后者是运气。
朱见济又缓缓的道：“而且咱们不把蒙古诸部打服气，将之纳入大明疆域，等蒙古诸部西迁多年后，气候好转，他们又要回到故土，到时候大明的君王如果不是朕，又或者朕的后人中出几个昏君，能抵御得了归来的蒙古诸部吗？”秜
顿了一下，“朕要给后人一劳永逸的解决隐患啊！”
于谦悚然动容。
对自己刚才那狭隘的思想感到略有愧疚。
自己还是小看了广安帝。
不曾想这位年轻的君王，目光竟然如此之高远，想来也是，哪怕于谦，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大明广安帝很可能就是民间流言中说的那种被神话了的生而知之者。
于谦略一思忖道：“可当下的问题，占城、大城、金边、南掌四大邦国如果形成联盟，其兵力怎么着也该有二三十万，加上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在彼方，云南都司的兵力秦朝而出都只有三十万，广西都司还得支援交趾都司，如此一来，我方兵力处于劣势，如果经历几场大溃败，陛下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盛世风光，很可能一崩击溃。”
朱见济点点头，“确实，不能承受重大战役的溃败。”秜
因为溃败的不只是战场。
还有全国的人心。
就现在大明对外节节高升的大好局势下，国内的老百姓和读书人人群中，尚且有“广安帝好武，已至穷兵黩武之意”的流言。
如果对中南半岛的战事遭受一场大败，死伤超过五万人，势必整个局势都要颠倒。
再要增兵……
只怕朝堂上就要吵成菜市场。
于谦问道：“陛下，金戈集团军，能不能调去南方支援黔国公沐琮？”秜
朱见济摇头，“漠北这边没能彻底解决之前，金戈集团军最多能调两万人去南方，必须留下八万人来威慑漠北的蒙古诸部。”
如果不能有效压制蒙古诸部，今年蒙古诸部势必会全力出击南侵。
最后一搏。
因为蒙古诸部已经熬不过寒冬了。
没有从大明抢劫到物资，今年又要饿死冻死人，而且根据漠北那边细作传来的消息，蒙古诸部中，有一些小的部落，已经有今年就西迁离开漠北的呼声了。
于谦便道：“那能让我们选择的方案不多了，要么，放弃大包围战略，从南方各地都司抽调兵力支援云南和广西、交趾，并抽调四川、浙江、湖北、河南等地兵力支援北方边军，选择直接硬撼击破的方式，但如此的话，双线作战带来的压力，很有可能导致更多的隐患发生；要么就直接放弃今年解决漠北的想法，要么放弃今年打安南联军。”
没有第四条路了。秜
朱见济略一思忖，“双线作战确实不妥，毕竟四川等地的都司兵力不能抽调一空，还得保证越王朱见深推广‘改土归流’，而且这个规模的双线作战，对大明的压力确实过于巨大，仅仅是粮草的压力，就足以让国内陷入混乱，朕认为南北的两条战线，应该放弃一条。从战略意义上看，目前打下中南半岛比打下漠北更好，于少保以为呢？”
于谦却不这么认为。
中南半岛在那里，打不打他们都不会跑，因为没地方可跑，而且中南半岛的生活方式，也注定了他们即使亡国，也不会轻易选择逃离中南半岛。
但漠北不一样。
今年漠北如果还是饿死冻死一大堆人，明年开春之后，还有多少人愿意留下来继续承受这日渐寒冷的恶劣天气？
他们是游牧民族！
可以随意到处跑。秜
于谦也不急于表态，问道：“陛下为何觉得中南半岛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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