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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4、牧羊姑娘


这段时间,把磨桌憋坏了。

这回他算是知道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人和你说话,能把人憋得发疯。

突然看到个人出来,磨桌禁不住一阵惊喜。可是,随即他就警惕的问道:“老叔,您在这荒野里干甚么。”

就是再高兴,在旷野里遇见陌生人,该有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老头看他警惕的目光,连忙摆摆手说道:“后生,莫要慌,莫要慌,老汉我不是坏人。我是从米脂县迁来的牧民。在这里放羊的。”

磨桌心说,米脂倒是陕北的好地方。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清涧的石板,瓦窑的碳。三延的女子没人看。想吃糠果走横山,四十里铺羊肉面。

貂蝉是米脂的,吕布是绥德的。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怎样算长得好呢?形容人长得好是“棱棱鼻子老花眼,浑身上下没拨弹”,意思是高鼻梁双皮大眼,从头到脚挑不出毛病。

尽管他口音确实是米脂口音,可磨桌不敢轻忽。

磨桌一只手摸到了后腰,那里有一把左轮手枪。

“叔,那咋没见你的羊呢。”

这种地方,几十里地都没有人烟,荒野里能生存的人都不是善茬。老汉的后背上,也背着一把大弓。磨桌眼尖,看出那至少是九个力的弓。腰上还挂着腰刀。

老汉一双鹰隼般的弯钩鼻子,眼袋儿耷拉的三角眼。黑红的脸膛。

虽然五十多了,可是看着仍然孔武有力。走路虎虎生风。看下盘脚步跟生了根一样。显然是练过些庄家把式的。

磨桌身上披着破羊皮,里边是粗布衣服,脚上是一双草原上常见的靴子。他有好衣服,可是出来探索,还是穿破衣服比较好,容易磨损衣服。

老汉也看着磨桌,这个后生虽然个子不高,可是十分强壮。

看着衣衫褴褛的,不过却有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气质。脸洗的白白净净的,衣服破旧,但十分干净。有着一种器宇轩昂的感觉。

这里的人可不爱洗脸,因为缺水。十年不洗脸的都大有人在。宁夏部分地区更缺水,有些人只有人生大事时才会去洗澡。一看这个后生就不是这里的人。

磨桌上过军校,识字,毕竟也是当了多年团长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放羊的。这里要是有人,只能放羊为生。因为这里不长庄稼。

老头越看越是欣赏,连忙说道:“后生,你莫怕。我闺女在那边看着羊群呢。老汉看你这后生,生的好,又会吼一嗓子的好秦腔。不如到老汉那里坐坐,老汉宰一只羊烤了,请你吃酒如何。”

磨桌看着老头虽然面像凶恶,但一双眼睛里却有着真诚。

这段时间他也是孤单的不行,心里也是有些高兴。

就拱手道:“那就打搅老叔了。”

两人边说边聊,说的都是磨桌的乡音,让磨桌心里一阵阵的高兴。

老汉带着他,向着西边走去,翻过了十几个小山头,前面豁然出现了一片草场。

这片草场比别的地方长得要茂密一些。但是仍然稀稀拉拉的。稀疏的胡杨林点缀其间。一座破旧的蒙古包矗立在一个小池塘边上。

磨桌非常惊奇,这里居然有天然的水面。尽管不大,也十分稀有了。

“这个池子,是下面有泉水,才能在这大旱的时候,维持住水面的。”老汉介绍道。“要不是这里有水,这里尽管有草操场也养不了羊。牲口也要喝水啊。”

听见有人说话,一个姑娘从蒙古包里掀开了门帘走了出来。

看到爹爹带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回来,顿时羞怯的赶紧又跑回了蒙古包里。

那姑娘看到磨桌,两人都是一呆。顿时,两人都害羞的脸红了。

磨桌看去,那姑娘身高有一米六左右,看年纪得有十七八岁了。梳着一双大辫子,额头齐刘海,面容清秀,有点高原红的腮帮,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磨桌没有来由的感觉到心脏漏跳了一拍。顿时满脸通红。

而那姑娘看到这个个子比自己还矮点,但是气质十分出众的壮实小伙子,也红了脸颊。

老汉看到两个年轻人,害羞的表情,顿时哈哈哈大笑起来。

老汉和闺女是五年前,一家人来到这个戈壁滩上的。他年轻时拉骆驼,知道这里有一小块草原,还有水。

这几年陕北干旱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陕北土地大面积绝产,民变四起,官兵和各路造反的头领,像是梳子一般的在这片土地上杀来杀去。眼见没有百姓的活路了。

他们老两口带着闺女,就来到这里放羊为生。前年老婆子走了,就剩下他和闺女相依为命。

磨桌看着他们也就百八十只羊,老汉还是宰了一头,招待他吃烤全羊。

他心里一阵感动。陕北的百姓如果生活过得下去,还是非常豪爽的。

他们待人慷慨大方,不拘小节。陕北人敢爱敢恨,爱得深沉,恨得彻底。

他们的情感表达直接而强烈,毫不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这也是磨桌明知道要杀头,也要报仇的原因。

磨桌有心阻止,但又担心伤了老汉的面子,只好接受了。心里想着,回去后,用骆驼驼驮两袋大米送过来。作为回礼。

草原上,粮食可比牲畜宝贵,能存放的住,关键时候可以救命的。

“后生啊,我这里只有羊,没有酒,怠慢客人了。”老汉有些歉意的说道。

磨桌赶集从怀里,掏出了不锈钢的扁酒壶,拧开了瓶盖儿,递给老汉眼前,说道:“大大你尝尝我这个。”

陕北人称呼老头、大爷叫大大。之前磨桌叫老叔是杨家那边的叫法。

老汉也是好久没有喝酒了,闻着酒香,顿时大喜,猛灌了一口。

“好酒,好酒,好烈的酒哟。”老汉一口下去,被高度白酒激的脸红脖子粗的。

那个姑娘也被老汉叫出来,杀羊、剥洗,然后上架子。用胡杨木点火烤了起来。

磨桌看那姑娘就是干考,没有任何佐料,于是掏出身上带的一竹筒精盐拿给老汉。

老汉和姑娘明显不认识着些雪白的颗粒是什么,老汉用手指拈起一点,放在嘴里一场,顿时惊道:“后生,你从哪里弄来这般好的盐来。”

那姑娘和老汉都激动起来,显然,他们这里闭塞,更难看到食盐。

老汉和磨桌吃着羊肉,喝着酒,聊着天。

那个姑娘坐在老爹的右手边,红着脸,不敢抬头。轻轻地啃着一根羊肋骨。把一根肋骨啃得干干净净的。

可见,他们平时也舍不得杀羊。能吃上一顿羊肉,那姑娘十分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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