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八十四章 心灵突击(二)
人们都能看出,既然宇宙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空旷,而是充满各种各样神奇的生命,他们组建出比人类还要繁盛的社会,那么人类总有一天要加入进去,这会创造出数之不尽的社会岗位。
相对而言,人类个体之间的分配问题其实还是资源总量不足的问题,虽然地球资源均分确实能养活每个人不假,但是这个养活的水平就很难说了。
确实吃饱穿暖有一定的娱乐就行,但是总会有人有更高的追求,哪怕不谈物质条件,实现自身价值是人类最高的情感需求。
而如果以地球现有的资源均分,必然有人实现不了他想要的自身价值,那么矛盾就注定会出现。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并不是绝对公平,而是提升总量,相对公平,让哪怕最穷的一批人也能最大程度地实现需求。
而要做到这一点必然要加入星际社会,除了要开采外星的资源之外,也能给更多需要岗位的人提供就业机会,也给有志之士提供实现自我需求的机会。
到时候有着高端需求的人往外走,不想走的人留在地球,也不用面对那么强的竞争,星际开发带来的资源总量极大丰富的情况下,虽然还是做不到完全消除贫富差距,但不论是穷和富,都是总体在向前进的,生活是一定要比之前好的。
绝大多数名校毕业且能够成功的成为一名心理医生的人都能看清楚这个道理,虽然他们现在只是个医生,但未必不能在星际领域成为一个专家,主要还是看谁起步的早。
但是可惜,之前太阳系开发计划绝大多数岗位不对普通人开放,除了能力问题之外,安全性确实也值得考虑。
不过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展,人类已经有了让一小部分人先走出去的条件。
就拿阿斯嘉德来说,在托尔和洛基的领导之下,他们也逐渐开始重视族群成员的心理问题,托尔有多么理解洛基,就有多么理解洛基对于这方面的担忧,因为阿斯嘉德也处于社会变革时期。
在阿斯嘉德几乎不再外出征战之后,这帮莽夫们竟然有人出现了反向ptsd,每天借酒消愁,天天跑去问托尔为什么没仗打。
战争时期,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可和平时期,一个疯子就能把一个种族拖下水,为了避免此类事件发生,托尔已经开始考虑搞个厉害的心理医生当皇家顾问。
席勒肯定是没空,他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可是他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次,跟尼克沟通了几次之后,尼克表示他们这边也没人。
于是洛基就表示,要不你送一批心理学家过来,让他们当老师,待遇福利大大的。
阿斯嘉德皇室开出的条件尼克看了都有些心动,肉眼可见的是一条无比宽广的通天大道,所以他把这个职位的竞争许可当做筹码加入进去之后,甚至许多成名已久的着名心理学家也为之而疯狂。
首先一条,世界树的祝福能够治愈一切疾病,对于人类而言是疑难杂症或是根本无法解决的绝症,对世界树而言,毫无难度。
而且不光能把病治好,还能强行把你的身体重置成这个年龄段的最佳状态,从人类寿命学的角度来看,几乎可以让这个人达到人类寿命理论上的最大值。
反正尼克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之后,那些都已经半截入土的心理学专家是腰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拒绝返聘的那些理由也忘了,当场就表示,人类心理学和星际社会学的发展不能没有我。
当然,作为目前为止圈内已知的最着名的心理学家,席勒也得做个表率。
其实也是因为之前贪婪给科波特开处方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费劲,因为他已经有太长时间没进临床了。
当过医生或者认识医生的人都知道,医生的经验水平大概比理论水平和天赋重要千倍万倍,不参加临床工作,就很难见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病例,不开处方,你就不知道人类医药学更新迭代的有多快。
所以席勒决定回到长老会医院参加一段时间的临床心理工作,因为席勒有处方权,所以还是回精神科,当然不是因为精神科医生是全美所有医生类型当中赚钱第二多的。
第一多的是外科医生。
但是要说工作强度,那确实还是精神科医生比较香,不论是外科医生还是麻醉师,又累风险又高,精神科医生虽然确实有被病人打的先例,但是席勒除了被洒水器单方面殴打过之外,目前为止还未逢一败。
纽约长老会医院的精神科在全美名列前茅,但并不是第一,但是业务涵盖范围非常广,且有超过60个下辖亚专业分支的研究小组,席勒现在带的这个原本有12个实习生,研究的方向是重恶症病程心理安抚以及术中应急心理治疗。
前者很简单,绝大多数人一听到自己得了绝症,害怕、惊恐和担忧都是正常情况,但这种情绪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压力,没有人不怕死。
人体的所有器官都在努力合作,但如果大脑先放弃,那其他的就更没救了,所以病程中的心理安抚是很重要的。
有些老年人在得了病之后性情大变,许多年以前人们认为这是患病细胞在影响人的大脑,但目前为止,主流观点已经反了过来,认为这是情绪压力对人造成影响后产生的行为表现。
所以现在很多在医院各种闹腾的老人,医生都会建议去看精神科,可有些相对保守的家属只会觉得医生在骂老人是个精神病。
但实际上会激烈外化表现的情绪问题已经完全足以称之为精神疾病了,什么劝导都不如赶紧吃药。
术中应急心理治疗就是席勒现在正在做的这个,他现在正在换衣服,穿的和所有手术室中的成员一模一样,完全不是平常做心理治疗那身白大褂。
他走进手术室之后看了一眼后来跟上的实习生,实习生很知趣的把门关好,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说,因为纽约长老会医院规定不得有额外的术中记录,能听懂并记下来,多少全靠大脑。
“怎么回事?”席勒的声音从口罩中传来,有些闷闷的,他看向躺在产台上的女人,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
动手术的医生什么也没说,他指了指手臂上的伤痕,席勒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出来,这伤痕应该是不久之前自己划的,还没完全长好,靠近手腕的那一条特别长且深,还有点发炎的迹象。
一名较为年轻的护士正在处理这条伤口,而这名正在做手术的孕妇只是平静的躺在手术台上。
一看孕妇的表情,席勒就知道不好,所谓精神科不怕大闹天宫,就怕眼神空空,这种已经有明显木僵症状的病人几乎就是在说,哪怕我把孩子顺利生下来了,我俩也活不过一周。
透过手术室的门扉,席勒能看到丈夫焦急的在外面走动的身影,他只能走到床头,看着这位女士说:“请您听我说,女士,你的手是你的手,你的腿是你的腿,你现在正在存在着,以你自己的身份,你正在做手术。”
女人默然的转头看了席勒一眼,很快又把头转回去了,席勒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主刀医生说:“能想办法缓解麻醉效果吗?”
主刀医生看向麻醉师,麻醉师表现得非常为难,最终他还是看向席勒,说:“我知道你可能是想通过疼痛刺激来缓解她的解离症状,但这太不人道,恐怕我没办法这么做。”
“得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席勒站在一旁看着女人的眼睛说:“把她拉回来,让她正常的感受这个世界。”
席勒停顿了一下之后,看向门外说:“据你们观察,她和家人的关系怎么样?”
“相当不错,但是她的丈夫情绪也很激动,我们把她推进来的时候非要跟进来。”护士说道:“之前十几分钟他都在走廊里大喊大叫,直到护士长来才好了一点。”
“马上准备申请让她丈夫陪产。”
“但这不是顺利生产,而是早产,会不会……”
“有任何问题我会承担责任,去请护士长过来。”席勒说。
小护士点了点头,飞奔出门了,很快护士长走了进来,主刀医生还没说什么,护士长就语调铿锵的说:“我已经让她丈夫去换衣服了,两分钟之后就到,只要注意让他别接触产妇的下半身就行,别再给他吓着了。”
说完护士长就离开了,这丈夫冲进来的一瞬间发出的声音,让席勒都想要捂住耳朵。
这男人人高马大,满脸络腮胡,但愣是能闹出高压锅开锅了的动静,他猛然的扑到妻子的胸前,开始嚎啕大哭。
然后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孕妇脸上木僵的神色逐渐消失,但露出的不是感动,而是一脸的烦躁,她用既虚弱又有力的声音吼道:“滚开!奥克斯!我没死!别他妈的哭了!!!”
“呃……”刚恢复意识,产妇就发出了一声痛呼,麻醉师立刻上前查看情况,整个手术室中如同被点了开始键的暂停视频,一瞬间就开始各司其职,热闹起来。
席勒和实习生都站在手术室的边缘,因为医院有规定,哪怕是中途参与抢救,也是得进不得出,得出不得进,所以他们只能待到手术结束。
实习生转头看向席勒说:“所以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建议家属干预,对吗?”
“要看是什么类型的家属,添堵的还是别来了。”
“那您是怎么看出这个丈夫和孕妇的关系很好的,我所经手过的孕妇和产妇情绪问题的案例当中,绝大多数情况下,丈夫是他们情绪问题的导火索。”
“伤口的状态能够看出,应该是最近一周之内才划的。”席勒说:“但这名孕妇之前已经因为胎心问题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的院了。”
“如果他们这一周之内因为某些问题产生争执而导致孕妇自残,那医生和护士的评价不会使他们关系很好,医院不同于家庭,不是个封闭环境,而是公共场合,大多数人都不瞎,能看出他们到底是表面和睦还是真心相爱。”
“那么您认为是什么造成了孕妇现在的情绪问题?”
“很复杂,因为考虑孕妇的情况就必须得考虑激素因素,但如果单讲情绪问题,我认为胎儿状况不好一定是主要原因。”
席勒叹了口气说:“假设从怀孕到生产只有一瞬间,那绝大多数人不会有焦虑症,这是人类的思维方式决定的,所以才会有句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对于大多数一咬牙就挺过去的状况,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比较强的,而焦虑来源于漫长的未知结果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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