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纵火者


这批刺客大概同上次追杀他的一样,是楚家手底下的人。

楚家……

他脑中白光一闪。

他忽然想起了李觅苌上次组的那个酒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奇怪的男人——

临安知府楚正丰的侄子。

那晚,那个一身玄衣的男人一直在观察他,甚至有意无意地同李觅苌联合起来试探他。

他有种直觉,今晚的刺客,同那个男人脱不了干系。

那晚他们没试探出他是否受伤,亦没试探出他的武功深浅,所以便布下了今晚这场刺杀,想要看看他的功夫如何,是不是之前那个人。

今晚他装的没有缺漏,又豁出去这么大的代价,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几个刺客回去如实复命,应该能让那些人暂时打消对他的怀疑了。

纪玄靠在软枕上,长舒一口气。

不过,那些人怎么这么巧地选在了今晚,他一个人在祠堂,他们便直奔祠堂而来?

是知道了章家父子下午刚上门,猜到了他必定会被罚跪祠堂?还是说……

他们在纪府有内奸?

若是前者,倒也罢了。

若是后者,那他今后行事,必须要更加小心才是。

纪玄因为身上的伤,痛的睡不着。

浑浑噩噩想了许多。

终于,痛晕过去了。

.

纪玄第二日醒过来时,已经日上中天了。

他没拉床幔,刚睁开眼睛,就被强烈的日光刺得,又闭上了。

缓了好一阵,才适应这强光。

他伤了右边胳膊,洗漱吃饭都十分困难。

纪玄并不习惯别人喂饭,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烦躁地摆摆手,让人撤了。

“把木槿叫过来。”

“木槿?”

阿吉愣了一下。

这不是住在西南角那偏远的犄角旮旯里那位吗?

公子突然叫她做什么?

阿吉想入神了,站着没动。

纪玄抬头看他,神色显然不虞,“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没问题,小的这就去叫!”

阿吉连忙出去了。

木槿正蹲在水池边洗衣服,就见纪玄身边的那个小厮过来,请她去纪玄那儿。

她跟着阿吉进来的时候,纪玄正坐在垫着厚厚软垫的宽大花梨木靠背椅上。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显然没什么兴致看,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呵欠。

木槿觉得有点稀奇,五公子竟也会主动看起书来?

五公子向来是个在屋子里待不住的性子,受了伤不能出门,恐是要憋坏了。

阿吉道:“公子,人已带到。”

“好了,你出去吧。”纪玄放下书,摆了摆手。

木槿站在离纪玄两三步远的地方,正要向纪玄恭恭敬敬行李请安。

纪玄忽然道:“站那么远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吃了你?”

木槿:“……”

她往前挪了小小的两步,站到了离纪玄一步远的地方。

“再往前走。”纪玄命令道。

木槿又往前挪了一点。

“坐。”

木槿惊讶抬头。

五公子竟然会主动让她坐下,而且还是坐在他旁边?

这短促的一个字,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态度,像是命令,又似乎不是。

无论五公子是什么意思,她还是谨慎恭敬些的好。

以免出错。

她连忙慌乱地推辞,“公子,这不合礼数,奴婢怎敢与公子同坐……”

“坐下。”纪玄打断道。

木槿闭上嘴,只得乖乖坐下。

“你有什么不敢的?”纪玄嗤笑一声。

木槿抬头,不解其意。

他挑眉看她,压低声音道:“你都敢放火烧祠堂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木槿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

他、他知道了。

他知道第二次燃起来的火是她放的。

不行,她绝对不能承认。

这可是重罪。

会要了她的命的罪。

她僵着脸,勉强笑了下,想拿纪玄昨夜对外的说辞糊弄过去。

“那火不是刺客放的么?”

纪玄支着下巴,悠闲地看着她。

显然是不接受她这幅场面上的说辞。

并且,摆明了是对她的回答不满意。

纪玄昨夜就在祠堂,那把火他当然清楚,不是刺客放的。

她如此说,根本就没有意义。

木槿只好硬着头皮道:“公子误会了,昨夜的火是那人没有彻底扑灭,火星子点燃了帘子,复又燃起来的。”

她语气虽然怯生生的,但还是在坚决否认:“不、不是奴婢放的。”

纪玄轻笑了一声,“这个理由倒是编的好。”

非要逼她承认吗?

木槿快哭了,“真的不是奴婢放的,公子饶了奴婢吧。”

一个下人,竟敢烧了主子府上的祠堂,她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她绝对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那么多的祖宗牌位,她昨夜回去,都做了一宿噩梦,生怕纪家的祖先找上门来。

“好好好,不是你放的,是我放的总行了吧。”

纪玄见她怕成这样,终于不逗她了。

“是刺客放的。”木槿低低道。

放火烧祠堂这种事情落在她头上,会要了她的命,落在五公子头上,也会叫五公子背上不敬先祖的骂名。

世人重孝道,这样严重的骂名,对五公子日后的前途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纪玄倒没木槿这般严肃,甚至有玩笑的心思。

他笑了一声,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道:“也行。”

他见她对此事避之不及,怕成这样,又觉得有趣。

“过去一夜了,你现在都怕成这样,昨晚是哪来的胆子?”

这一次,她没再推脱不答。

木槿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奴婢自己也不知道。”

纪玄笑了。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木槿的手上。

她手腕雪白的皮肤上,突兀地存在着一块疤,上面敷着厚厚一层乌漆墨黑的药。

他脸色一变,问道:“你手怎么了?”

“昨夜……昨夜不小心烧伤了。”木槿低声答道。

她本想回答昨夜放火时烧伤的。

话到嘴边时,她又反应过来,这话一说,岂不是就承认了,昨晚祠堂的那场火是她放的了么?

于是,她便囫囵将这一段盖过去了。

纪玄哪里会注意这些细节,他此时一心都落在了她手腕处的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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