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梦方醒
8月21日晨
市公安局
在临江市公安局会议室，参会的有局长齐国东、副局长侯杰，刑侦支队队长严谨，治安管理支队队长王友林，以及刑侦三队和治安一队全体队员。
局长齐国栋坐在正中的位置严肃地说道：“今天我们开个短会，今天是8.15大案案发的第7天，是市政府领导给我们市局定军令状的最后期限，我听了严队长的汇报，既然有了嫌疑人，那就抓紧行动，尽快突破。虽然这个案子很复杂，大家的辛苦我也看到了，但是我希望大家再加把劲，把证据落实，给受害人一个公道，给社会一个交代。但是，查案也要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不要逾越制度的边界，不要给社会造成不良影响，我们查案、办案为的是人民，不能因为查案、办案，影响人民生产经营和生活，不能忘了我们的初心使命。我们工作有流程、有制度，不要想着走捷径，这个捷径有可能是歪路。我们现在一直强调过程的可控，结果的可预期，就是为了避免给人留下口舌。刑侦工作说到底还是要讲证据，人证、物证缺一不可，证据链要完整、连续。案子要办扎实，要诉的上去，判的下来，不要让检察院挑我们的毛病。现在市领导都看着我们，所以大家都要紧张起来，再坚持一下，我希望今天能有个结果。”齐局长说完看看大家，又看向副局长侯杰，“我就说这些，我还有个会，后面工作由侯局长安排。”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副局长侯杰看着齐局长走后说道：“大家坐吧。这个昨天你们跟治安那边的联合行动，虽然效果不错，但是没有经过局里，也没有走流程，有人把这个事捅到了市里，齐局长今天一早就接到了政法委书记的电话。别看刚刚齐局长很生气，但是，在市领导那里可是替你们承担了。”侯局长看着大家都无精打采的说道：“行了，大家不要有负担，领导还是爱护大家，我呢就今天是给大家打打气，今天是最后期限，大家努努力，加把劲，每个人都往前走一步，我相信案子很快就能有结果了。好，散会吧。”
众人回到刑侦支队大厅，严谨坐在白板前听取报告，“刘阳你先说。”
刘阳说道：“我们今天查了火车站附近的监控，根据昨天的推断，我们查了13日凌晨2点以后离开火车站的车辆，根据交警队那边的给的信息，从2点-2点半一共有25辆车离开火车站，其中有一辆是套牌车，其他均是普通社会车辆，经过调查其他车辆都排除了作案的可能性，基本确定是这辆银灰色的面包车。”
刘阳将一张照片贴到白班上，继续说道：“因为是晚上光线不太好，凶手又做了遮挡，所以看不清凶手的样子，但是车牌号还是清楚地。我们查了这个车牌号的车主，据车主反应，车牌他还在使用，是一辆黑色桑塔纳，事发当天晚上，车主没有出门，小区里的监控可以证明。随后我们走访了本市的二手车市场，通过二手车商内的QQ群基本可以确认，本市在最近两个月内卖出二手银灰色面包车车总共15辆，所用的车主都联系到了，他们案发当天都有不在场证明，今天他们都会开车来局里做比对，但是大概率没有我们要找的车。”说完，刘阳无奈地撇了撇嘴。
汪洋说道：“我昨天下午走访了市的珠宝店，现在确认是锦泰珠宝行卖出的吴老太的这只金镯子，但是他们的店员确认没有见过吴老太，至于是不是刘东林或者他的老婆吴瑾瑜买的金镯子没法确认。这款镯子是去年国庆推出，卖了大约三个月，大约是过年之前下的架，因为间隔时间太长监控查不到。”
严谨点点头，看向赵正。赵正起身说道：“我昨天到刘艳艳学校临江五中询问了他的老师，刘艳艳参加的资助活动叫做爱心助学计划，刘艳艳的资助人确实是死者陈勇，而且据刘艳艳交好的同学说，刘艳艳在出事之前确实曾跟陈勇有过书信联系，但是没有QQ或者电话的联系，在刘艳艳死后，他们到刘艳艳的家中看望她的父母也就是刘东林和吴瑾瑜，并把陈勇寄到学校的最后两封信给了他们。”赵正拿出一份名单递给严谨说道：“这是参加爱心助学计划的学生名单。”
严谨接过名单，一扫而过，突然他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王琳琳。“这么巧？”严谨喃喃道。
“严队，你说什么？”赵正问道。
严谨看其他人都看向自己，便说道：“我今天去城北分局询问了王雨声，他在13、14以及17日下午等几个案发的关键时间点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另外他有个妹妹也叫王琳琳，至于是不是名单上的人，现在还不能确定。并且在我询问他的过程中，他应该是认识吴老太，而且关系不一般。因为询问时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有些问题他并没有交代清楚，所以我就把他带回来。”
“那他也是嫌疑人之一了。”沈晨问道。
“刚刚技侦那边给他做了指纹和DNA比对，指纹跟现场的情况并不匹配，但是DNA还没有出来。”严谨说道。
这时老刘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个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有个重要信息，吴瑾瑜学校的校长钱校长说在婺源县政府见到过吴瑾瑜，时间是清明节前。”
“清明节前。”严谨立刻问道：“能够给确定是清明节前？”
“没错，钱校长说的很清楚，他去婺源县政府办事，办完事第二天就是清明节假期。”
“那就说明当时去婺源县史办找刘勇的就是吴瑾瑜了。”赵正说道，“难道吴瑾瑜是刘家堡的人？”
严谨看着赵正思索着，没有说话。
李伟看看没人说话，说道：“昨天QQ的公司回应称，邀请陈勇来本市的QQ号确实是在本市申请的，这个账号一共有两个登录过的IP地址，一个十五里镇的异网网吧，并且是QQ号申请的地址，另一个是一部手机。我昨天到那个网吧走访，查到了申请QQ号的电脑，因为现在上网都需要实名认证，所以网吧有她的信息。我查到在QQ号申请的时候的电脑的登陆人是一个叫刘静丽的女人，登录时间是2011年12月8日下午4:33-5:16，之后她还分别在12月12日、13日、15日、18日登录过，但是之后这个网吧的会员号就退钱注销了。”李伟看着了手中的资料继续说道：“但是这个刘静丽现在联系不上。身份证显示她是淮北省，南正市人，今年31岁。联系到她的家人说她一直在外地打工，很少回家，以前每周都会打电话回家，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她的消息，她的家人也不知道她在哪，她的电话也打不通。”
听到李伟的话，众人陷入沉思，从刘东林和他的妻子吴瑾瑜，再到王雨声，现在又来了一个刘静丽，嫌疑人一下增加到了四个。
“有没有查这个刘静丽和刘东林或者吴瑾瑜的关系？”老杨问道。
“这个刘静丽是个外地打工人员，而且没有办暂住证，所以目前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李伟摇摇头说道。
“其他还有要说的吗？”严谨问道。
“对了。”李伟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报告说道：“从吴老太家发现的纸上的字经过分析，有一个笔记反复出现，应该是吴老太的笔记。”
老刘上前查看证据随口质疑道：“她一个看不了的老太太还会写字？”
“她要写自然有她的办法。”老杨说道。
“别说，虽然看不见，这字写的还可以啊。真是鱼有鱼道，虾有虾道啊。”老刘调侃道。
“瞎有瞎道？师傅你说的是不是盲道啊？应该是盲文吧。”刘阳打岔道。老刘听了刘阳的话，无奈地摇摇头。
严谨看向李伟，说道：“你继续说。”
“我对比了这些纸上写的日期，其中既有刘东林的女儿刘艳艳的生日，还有受害人陈勇的生日和王雨声的妹妹王琳琳的生日。”李伟说道。
“他们的生日有什么关系吗？”汪洋问道。
“陈勇是1991年3月28日早上7点。刘东林的女儿是1992年3月16日早上8点。王雨声的妹妹是1993年3月24日早上8点。没看出什么特别。”李伟说道。
“看来他们两个人都去找过吴老太。”严谨说道。严谨又看向沈晨，她起立说道：“昨天我和李伟拍摄了刘家堡下午各个时间段的光照图像，包括手电筒和阳光，后经过报案人李晓樱确认，她当时看到的应该是阳光，如果这个推断成立，那么可以确定他们离开刘家堡出口的时间应该是8月14号下午3点-4点之间，如果这个时间没有错的话，他们与刘东林相遇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下午5点。”
啪！听到沈晨的话，老杨激动地拍了一下手掌，立刻上前查看照片，他一直怀疑刘东林，如果这个证据落实的话，那刘东林就是撒谎了，那就证明他有作案嫌疑。
“她们能够确定吗？”严谨问道。
沈晨撇撇嘴，说道：“我问过李晓樱，她只是说可能是。”
“什么？”老杨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沈晨，“这么重要的时间证据，怎么能用可能。”
“当时人已经昏厥了，光线又不好，记不清也正常。”严谨对沈晨说道：“你继续说。”
沈晨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他们五个大学生从案发开始就一直头晕目眩，我问过他们的主治医生，原因可能是中毒，至于中毒源暂时不清楚，医院还在查。”
“有没有问过医生会不会是速眠新中毒？”严谨问道。
“问过了，他们需要做针对性的检查后才能确认。”沈晨回答道。
“还有吗？”严谨问道，沈晨摇摇头，严谨挥挥手示意她回去坐下。
严谨听完众人的汇报，摸着鼻子思考着：“刘东林有车吗？”
“有，是一辆银灰色面包车。”老刘说道。
“跟凶手用的是同样的车，这么巧？”严谨喃喃道：“有查过他的车吗？”
“据我所知，他的车买了快十年了，当时买的是新车。”老刘说道。
严谨看向众人，大家都没有说话。他看向二队队长高远，问道：“昨天晚上刘东林那边有动静吗？”
“没有，昨晚一晚上都在家，今早上去了派出所，已经派人盯着了。”二队长高远说道。
“照片，那个大学生的相机里的照片恢复了吗？”严谨问道。
“图像很不清晰，技侦还在处理。”赵正说道。
“这样，我们现在主要是这几个方向。”严谨站起来走到众人中间说道：“第一个，针对那辆银灰色套牌面包车，加大排查的力度，这个就交给二队。高远！”
“是。”刑侦支队二队队长高远说道。
“第二个是吴瑾瑜，既然刘东林和王雨声的指纹都不符合，那就要查一查她了，想办法拿到她的指纹和DNA，老刘、老杨。”严谨说道。
“刘东林和王雨声他们是合谋吗？”汪洋问道。
严谨摆摆手说道：“应该不会，在我和王雨声的交谈中，我发现他并没有帮刘东林隐瞒，甚至有意无意的提出一些刘东林的疑点，不排除他要陷害刘东林的可能。所以他们俩还是分开查，今天我要在审一审他。”沉思片刻后，他看向沈晨说道：“沈晨，你继续盯着医院那边。”
“是。”沈晨答道。
严谨继续安排道：“赵正你去查一下吴瑾瑜的档案。对于这个刘静丽，李伟你跟进一下，看看她是丢了身份证，还是有什么其他情况。汪洋你今天先跟我再审一下王雨声，然后再跟我去查一下瀚林苑监控。”说完严谨起身，“好，大家行动吧！”
老杨和老刘站在院子里商量着：“我觉得，还得从学校入手，不能再去他家打草惊蛇了，你给钱校长在打个打电话。”
“好，你开车，我打电话。”说着，老刘拨通了钱校长的电话，“钱校长，老刘啊。”
“哎呀，刘警官，有事啊？”钱校长接起电话说道。
“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还是需要你帮忙啊，我们需要吴瑾瑜的指纹和DNA信息。”老刘说道。
“可以啊，她现在没上班，你们可以去图书室查一查。”钱校长说道：“我今天有个会，你们直接去学校吧，我安排人带你们去。”
“好好，谢谢钱校长，改天请你吃饭啊。”老刘笑着说道。
审讯室
王雨声一人独自坐在审讯室中失神懊恼，他的眼神较昨日更加黯淡。他回想着前几天还在跟自己的表妹王琳琳聊天，说等她高考完了报志愿，也要报警察学校，没想到今天自己就成了阶下囚。
吱吆一声，审讯室的门开了，汪洋和严谨一前一后进了审讯室。王雨声看着两人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拼命地喊道：“严队长，我是冤枉的。”
啪！汪洋把记录册往桌子上一摔，冷冷地说道：“喊什么！来这里的没有一个不说自己冤枉的。”
“我……我真的是冤枉的。”王雨声略带哭腔地说道。
“你是不是冤枉的，我们自会分辨。”严谨冷静地说道：“王雨声，你也是警察，咱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而且没有证据，我们不会把你带到这来。从昨天到现在，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想的差不多了吧？说说吧，陈勇到底怎么死的？”
严谨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王雨声顿时愣住了，只感觉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自己的心跳都被冻住了。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严谨两人，喉咙好像被掐住了一般，感觉快要窒息了。
这一切都被汪洋看在眼里，汪洋看过不少犯罪嫌疑人，有抵死不认、坚决顽抗的，有沉默不语的，有冒充精神病想蒙混过关的，还有极其冷静，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但是却没有像王雨声今天的表现这般的，他的表现不像是在等待审讯的，而是像听到判决的嫌疑人。倒是有些在逃多年的嫌疑人被抓后有这样的类似的表现，但那都是刚被抓的时候，从严队长对他进行询问，到现在已经快要24小时了，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拘留在刑侦支队吗？
邦！邦！邦！汪洋看着王雨声一声不吭，用手敲着桌子再次问道：“王雨声，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吗？”
邦邦邦的敲桌子声将王雨声拉了回来，听到汪洋的询问，他的头不自觉的左右震颤，半天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不……不……不知道。”
“不知道！”听到王雨声的话，严谨有些气愤，抬起手就要拍桌子，可是看他的样子却并不像自己以前审过的拿着滚刀肉。他缓缓的放下手，没有在说话。
汪洋看了看严谨，然后转头对王雨声继续问道：“8月15号，刘家堡发生了凶杀案，你难道一点也没听过，没看过新闻？”
王雨声表情迟钝地说道：“我前几天跟同事吃饭的时候，听他们说过几句，但是我当时脑子里想的都是我表妹的病情，所以也没有仔细听。”
听到王雨声的解释，严谨问道：“那我问你关于刘家堡吴老太的事，你为什么遮遮掩掩，有所隐瞒？”
“因为……因为……”王雨声支支吾吾，还是没有说出口。
“王雨声，你可要想清楚，你现在可是牵扯一起恶性的连环杀人案。”严谨说道。
“连环……杀人……案……”王雨声惊恐地看着两人，到此刻为止他才明白为什么会被拘留在临江市公安的刑侦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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