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一现场
9月8日
巍山县
四人来到林志鹏家的小区附近，由于小区内没有专门的停车位，车停在了离林志鹏住所稍远的一条内部道路上。
“严队，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家里也没什么菜，小区门口有家餐馆味道不错。”林志鹏问道。
“也好。”严谨说道。
“大鹏，你可得找个好点的地方，我们来凉山这三天就没吃顿像样的饭。”沈晨开心地说道。
“是吗？”林志鹏笑着说道。
“是啊，一到饭点就有情况，别说吃好了，就是安安稳稳吃完一顿都不容易。是吧洋哥？”沈晨说道。
“啊？是，这几天这是忙的连顿饭也吃不上。”汪洋附和道。
“哈哈哈，那今天就给你们补补吧，也算是接风了。”林志鹏说道。
“严队？”沈晨看严谨一直默不作声，上前轻声询问道。
连续几天的调查，让严谨基本锁定了一个犯罪嫌疑人——大苏村村委会主任苏贵兵。但是苏贵兵的背景却让身在异乡，缺乏支持的严谨有些投鼠忌器。从今天凉山县公安局刑警队长梁大路的表现来看，死在苏贵田家沼气池中的人应该就是苏贵兵的手下，梁大路就是认出了这个人，所以才表现的如此紧张。原本以为苏贵兵的强大后台只是村民们的谣传，如今来看，十有八九是确有其事了。
“严队，到了。”眼看已经到了餐馆门口，沈晨再次轻声说道。严谨抬头看了看饭店的招牌，随后示意三人先进去。汪洋和沈晨两人进了餐馆看到菜品丰富的菜单，两人笑到合不拢嘴，总算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直到三人点好了菜，严谨才姗姗来迟。严谨刚一坐下便问道：“大鹏，让你查的名字查到了吗？”
听到严谨的话，林志鹏有些惊慌，由于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紧张，林志鹏早已将严谨交代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他紧张地一边翻看手机一边回答道：“我已经告诉同事让他查了，但是，今天太忙了，所以没有注意他回我没有……”林志鹏翻看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正是自己拜托的同事，林志鹏急忙给对方回过去电话。
不一会儿，林志鹏挂了电话跟严谨汇报道：“严队，查到了，这是何强的照片。”严谨接过手机，林志鹏继续说道：“他有过多次犯罪前科，曾因为故意伤人入狱，警局有他的档案，他是……是苏贵兵手下的打手。”林志鹏说到这里有些犹豫。
“你们都很怕这个苏贵兵吗？为什么一说到他，所有人都似乎很避讳？”严谨严肃地说道。
林志鹏看了看三人，坐到座位上，缓缓地说道：“苏贵兵就是个混混，虽然手底下有些打手，但是算不上是黑社会，大家顾虑地是他的后台。”
“你对他的后台了解多少？”严谨问道。
“我并不是很了解，就像今天我舅舅说的苏梨，我只是知道这个人很有钱，他跟苏贵兵的关系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说。但是以前的时候听家里人说，苏贵兵的爸爸苏富民，也就是以前大苏村的村支书，他好像很有能力，据说市里的领导他都认识。但是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估计就是他爸爸认识那些领导，现在活着的也不多了吧。但是苏梨毕竟是市人大代表，据说他跟市里很多领导关系都不一般。苏贵兵现在是苏梨的妹夫，所以……就有些忌惮。”林志鹏说道。
严谨点了点头，这些天通过走访调查，他觉得苏贵兵跟苏梨的关系也许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亲密。苏贵兵做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脏生意，而苏梨作为人大代表，不可能靠这种生意跟政府打交道，大概率两人也只是郎舅而已，两人未必有太多利益的牵扯。
“严队，还有件事。”林志鹏谨慎的说道：“今天死在苏贵田家沼气池的也是苏贵兵的人，名字叫张子豪。”
“也是苏贵兵的人，这不就证明，苏贵兵就是杀害苏贵田的人了。”汪洋兴奋的说道。
严谨看着汪洋没有说话，汪洋则继续说道：“我分析是苏贵兵就是刘兰的情夫，当日苏贵兵和刘兰在家里幽会，不想被苏贵田撞破，随后两人爆发了冲突，苏贵兵失手杀了苏贵田，然后趁夜色把苏贵田的尸体扔进了沼气池。然后他就让他手下的人冒充苏贵田到临江去打工，然后伪造一起矿难，制造一起假死，没想到碰上了潘志强团伙，假死变真死了。他就让刘兰到临江开一份死亡证明，证明苏贵田是在外地死的，这样他们就彻底安全了。但是！他们没想到我们会查案查到这里，所以当我们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就派人带走了刘兰，又派人转移走了尸体。但是没想到他派的人被毒死在了沼气池里。”
“但是有个问道。”沈晨打断汪洋的话，说道：“今天下午不是没有发现苏贵田的尸体嘛。那他的尸体去哪了？为什么苏贵兵不知道呢?”
“这个……”汪洋一时语塞，这确实是汪洋推理的一个大漏洞。
这时严谨说道：“有一种可能。藏匿尸体的不是苏贵兵，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在知道苏贵兵杀了人，并趁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转移了尸体，想借此要挟苏贵兵。”三人听了点点头。
严谨摸着鼻子说道：“如果这个可能成立，那这个藏尸体的人是谁？”
“会不会是刘兰呢？”沈晨问道。
“不会。”严谨说道：“如果是她，她没有理由瞒着苏贵兵。而且用菜刀分尸，需要很大的力气，刘兰一看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她应该做不到。”
四人都陷入了沉思，这时沈晨突然说道：“会不会是给我们纸条的人？”
严谨听到沈晨的话，突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苏晓慧。”
“苏晓慧！”对于严谨的话，汪洋和沈晨两人都很吃惊。
严谨看到两人吃惊的表情解释道：“今天上午我们在苏贵田家里搜查的时候，苏晓慧来过，当时你们两个在屋里，所以没有看到她。”两人点点头，表示理解。
“严队，你看菜都上齐了，还是先吃饭吧？”林志鹏指着一桌子的菜说道。
严谨看三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便笑着说道：“办案要慢慢来，饭还是要按时吃的。”
三人中午就没吃几口就去了案发现场，忙碌了一天，肚子早就饿的打鼓一样乱叫了，听到严谨说开饭，立刻狼吞虎咽得吃了起来。沈晨也是已经三天都没有吃到可口的饭菜，也抛弃了淑女形象，大块朵颐起来。
四人如风卷残云一般，不到二十分钟就解决了战斗，一个个撑得靠坐在餐椅上。“今天这顿可是我来凉州吃到最好饿一顿了。”沈晨满足地说道。
“大家觉得可口就好。”林志鹏笑着说道。
“行啊，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我分配一下明天的任务吧。”严谨看着三人，三人立刻严肃地坐好听严谨安排。
“好，既然我们到了巍山县，明天汪洋和沈晨就去核实一下潘志强和王强、王金两兄弟的家庭情况，我会给你们联系巍山县的公安局。”严谨说道。
“是。”汪洋和沈晨答道。
“大鹏，你在巍山县公安系统有没有同学？”严谨问道。
“有。”林志鹏干脆地答道。
“那你也联系一下，如果汪洋他们需要帮助，让他协助一下。”严谨说道。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联系他。”林志鹏说道。
“好。大鹏，你明天回小苏村，利用你家庭的关系网，深入了解一下苏晓慧和苏贵兵的关系，看看有没有可能通过苏晓慧这个方向，突破苏贵兵，当然也要了解他身边的其他人，一切可能有助于我们破案的人员线索。虽然我们掌握了两条关于苏贵兵手下的线索，但这毕竟不是他本人的，况且这两人一死一失踪，我们无法下手，所以还是要想其他办法。”
“是。”林志鹏说道。
“这件事很重要。”严谨一字一顿地严肃说道。
“明白。”林志鹏坚定的点点头。
“明天我回凉山县公安局，我要先会一会苏贵兵。”严谨深沉地说道。
“可是我们还没有苏贵兵直接参与案件的证据，我们怎么有理由的拘捕他？”沈晨疑惑道。同样，汪洋和林志鹏两人也同样的疑惑地看着严谨。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完美的犯罪，如果没发现线索，一定是我们不够仔细。”严谨一脸深意地看着盘子中那条被吃的只剩骨头的鱼，用筷子撩拨着它的眼睛，眼神中露出一丝杀意。
一行人吃完了饭，感到非常疲惫，便径直回到林志鹏的家，早早休息了。而另一边，通往凉州市的列车上，一名年轻男子正在赶来，他的到来将给严谨所面临的僵局带来破局的希望。
9月9日
凉山县公安局
一大早，严谨便接到了凉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长梁大路的电话，让他一早到警察局商量案情。对于梁大路态度前后巨大的变化，严谨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是考虑到发展是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并且自己原本也是要去公安局争取梁大路的配合，所以便欣然接受了。林志鹏把严谨送到凉山县公安局后，便开车前往自己的舅舅家。
严谨到达凉山县公安局后，发现刑侦队长梁大路已经早早到达了公安局。
“梁队长，这么早就来上班了？”严谨说道。
“没办法，我们这小县城难得出一件人命大案啊，局里上上下下都很紧张，我这个大队长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啊。”梁大路苦笑道。
“人命大于天，这不就是我们刑侦该做的嘛。”严谨微笑着说道。
“所以你严队长不远千里从海边跑到了我们这山沟沟里。”梁大路笑着说道，随即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严谨，“这是昨天晚上陈局长亲自给市局打的电话，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让市局的法医连夜赶来过来，给做了尸检。”
严谨感到有些奇怪，前日他们来见陈局长时，他说话有些阴阳怪气，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对于三人侦查工作似乎并不想给与太多帮助，但是昨晚又连夜打电话安排法医尸检。对于这种变化，严谨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接过尸检报告，好奇地说道：“你们这里不是没法做尸检吗？”
“我们硬件条件该有的也都有，只是没有法医。”梁大路无奈地说道：“原来的老法医，去年就退休了，新来的法医，看我们这条件太艰苦，来参观了一圈，直接就走了，哎！”
严谨抬起头看着梁大路笑着说道：“理解你们基层有难处。”
“这个人叫耗子，本名张子豪，也是拘留所里的常客了。”梁大路说道。
“他是苏贵兵的人？”严谨问道。
梁大路点点头，说道：“他是苏贵兵的司机。不知道他去苏贵田家的沼气池干什么？”
“捞尸体。”严谨看着报告随口说道。
“捞尸体！”听到严谨的话，梁大路有些震惊。
“我们怀疑是苏贵兵跟刘兰合伙杀死了苏贵田。”严谨收起报告严肃地说道。
梁大路听到严谨的话，马上指着沙发说道：“严队长，坐。”随后端来一杯茶水。
严谨接过茶水，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将照片一一指给梁大路，并解释道：“这是我们昨天在苏贵田家搜查的一些线索。这是他家里的卧室，虽然经过了清理，但是依然能看出有打斗的痕迹。而且，我们在刘兰的大衣柜的镜子缝隙还有她的抽屉里分别采取到部分血液组织，现在已经确认是人血。”严谨翻看梁大路给自己的报告的第2、3页，上面清晰的写着人体组织。
梁大路点点头，仔细看着严谨手机中的图片，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一大片血迹的话，估计人活不了了。”
严谨翻动着手机上的照片，说道：“你看，这把带血的刀，经过鉴定上面也是人血。”严谨指了指报告的第4页。“这把刀很有可能是杀死苏贵田的凶器。”严谨看着梁大路有些疑惑，便将四人昨日的推测讲给了梁大路，梁大路听了不住地的点头，“嗯，合理，有道理。”
严谨指着苏贵田家厨房刀具的照片继续说道：“我个人认为，苏贵田家里少了一把斩骨刀，照片上这把是新配的，明显没有使用过。”严谨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怀疑苏贵兵的尸体被肢解，带出来苏贵田家。”听到这里梁大路有些震惊，在这个小县城，杀人命案并不是很多，这种杀人碎尸的恶性案件，在他十几年的工作生涯中更是首次遇见。严谨继续说道：“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苏贵田家的厨房的地面，应该能检测出血液反应。”听到这里，梁大路已经坐不住了，他起身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左手托着右肘，用牙咬着右手的拇指，眼神不时的瞟向严谨。
“严队长。”梁大路谨慎地说道：“杀人碎尸，是不是有点太耸人听闻了。”
严谨看他还有些难以接受，便冷静地对给他分析道：“苏贵田这样一个大活人，想要凭苏贵兵和刘兰两人偷偷运出去，同时还不被周围的邻居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将尸体肢解，分成几份，这样一个人步行就可以搬到，而且不容易被别人发现。我初步判断，尸体应该在苏贵田家的沼气池里。我想一定是我们昨天找到了苏贵田家的沼气池，苏贵兵担心自己的事暴露，他才趁我们离开时让人去苏贵田家的沼气池捞尸。”
“如果是这样，就对了，这种事肯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苏贵兵才会让自己的司机亲自去。”梁大路基本理清了思路，突然他想到哪里不对。他疑惑地问道：“可是，昨天的勘察没有发现啊？”
严谨点点头，继续说道：“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既然苏贵兵派人去苏贵田家的沼气池寻找，那么大概率，当时抛尸的地点就应该是那里。但是尸体为什么不在……我猜测，有个神秘的第三人，发现了苏贵田的尸体，处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者想勒索苏贵兵，或者其他原因，偷偷将尸体运走了。”
对于严谨的分析，梁大路听的有些云里雾里，感觉像是听侦探小说，他一时没了主意，只好开口询问严谨的意见：“严队长，那我们侦破的方向在哪？”
严谨起身笑着说道：“目前，我们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苏贵兵作案，所以，一方面我们要派技侦对苏贵田家做一次细致的侦查，搜集更多的证据。另一方面，传唤苏贵兵，借用这个‘耗子’的死，先控制住苏贵兵，避免他逃跑，也给我争取时间。”
梁大路听了严谨的话，还是有些犹豫：“如果48小时，我们没有证据怎么办？”
严谨意味深长地看着墙上的表说道：“放心吧，今天下午会有人来帮我们？”
梁大路看着严谨胸有成竹的样子，暗自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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