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祝春风(五)


打发走宋寂这个碍眼的人,赵渊拿出手心的物件。

  白玉的雕花簪子。

  雕花并不算多精美,拙劣又粗糙。

  这是赵渊送给谢念白的第二根簪子,就这样被谢念白用一截树枝绑在马上送了回来。

  如果半路颠簸,这个簪子落在路上怎么办。

  那样就会找不到,甚至会碎裂成两段......

  “主公为何事忧心?”

  郑谏言进来见赵渊双眉紧紧皱起,不由出言询问。

  目光触及到赵渊手心的簪子,郑谏言一笑,“主公手中的簪子为何还缠绕了杨柳枝?”

  “折柳意为送别,主公这是要为谁送别?”

  赵渊淡淡道,“不是我为谁送别。”

  “这是...有人还我的东西。”赵渊没有说出谢念白的名字。

  郑谏言稀奇,“柳枝也要还吗?”

  “什么柳枝?!还我的是簪子!”赵渊气恼。

  郑先生今日说的话,他怎么一个字都不爱听。

  “可是我见主公在意的分明是柳枝。”

  “我那是想着看能不能把它栽下去种出一棵柳树来!”

  赵渊咬牙切齿。

  “种柳树?君侯不喜欢梅花了吗?”崔敬夷和祝恺之走进来,崔敬夷听到什么种柳树。

  赵渊以往没觉得这样不必通报直行进来找他有什么不好,但是今日一个二个忽然冒出在他面前,让他非常不爽。

  “我没有不喜欢梅花!”

  几乎下意识的反驳崔敬夷,反应过来之后,赵渊又揉了揉眉心。

  他总是把她和梅花联想在一起,可是旁人不知道,只会觉得他的反应剧烈又奇怪。

  果不其然,崔敬夷莫名其妙的看了赵渊一眼,“无论君侯喜欢还是不喜欢,都不必说的这么大声。”

  郑谏言拉回话题,“主公,一截柳枝是种不出柳树来的。”

  “我知道。”赵渊面无表情道。

  “想种柳树怎么能用柳枝种?”祝恺之是个粗人都知道这样是种不出来柳树的。

  赵渊也不是草包,不知世事,怎么会想着用柳枝种柳树呢?

  “主公不是想种柳树。”郑谏言对祝恺之微微摇头。

  “那主公是想种什么?”祝恺之纳闷,刚刚进来的时候他明明听到了说要种柳树,怎么忽然之间就不种了。

  “主公是睹物思人。”

  祝恺之不说话,他念书念的少,他完全跟不上郑先生的思维。

  怎么又跳到了睹物思人?

  崔敬夷眼尖,一眼看到了赵渊手里簪子,那不就是谢念白平时簪在发间的那根吗。

  “君侯真别扭,想人家去找人家就是了,拿棵柳树和我们打半天哑谜。”

  崔敬夷不理解,谢念白说要走,当即就走了,赵渊想见她,也可以马上去找她啊。

  郑谏言摇摇羽扇,“主公在这里等又能等出什么来。”

  “她说要回来取弓弩!”赵渊抿唇。

  “弓弩早就在火海里化为灰烬了。”郑谏言好心提醒。

  “她说不一定!”赵渊立刻反驳。

  “夫人是说不一定,但又不是说弓弩不一定烧成灰烬了,夫人的意思说不定是指她不一定回来了呢?”郑谏言耐心为赵渊解读谢念白的话。

  “做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赵渊拧眉,他不信。

  “这怎么能叫做言而无信?说了回来取弓弩,弓弩没了自然就不回来了。”郑谏言继续说,“再说了,就许主公蛮横霸道,就不许别人任意妄为?”

  “这世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赵渊握紧手,关节发白,“没有弓弩,我再给她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就是了!”

  说完,赵渊就几步快走离开了这里,他怕他再待下去就要做出一些不可控制的行为了。

  “这是弓弩的事情吗?”祝恺之小声出言发问。

  “不是。”郑谏言肯定的回答祝恺之。

  “坏了!”祝恺之一拍脑门,“我是要来找君侯说王家娘子的事情!”

  “坏了!”崔敬夷一跺脚,“我是要来找君侯说谢家主的事情!”

  郑谏言摇头,果然还是太年轻。

  祝恺之和崔敬夷齐齐看向郑谏言。

  “坏了!”郑谏言一停羽扇,“我是要来找主公商讨王城主的事情!”

  ......

  居广山为谢念白和曲娘找到了一处歇脚的地方。

  “你们怎么什么东西都没带?”居广山鼓了鼓脸颊,“你一定是生活得不好才来找我的。”

  连个衣服首饰都没有。

  曲娘想了想,觉得谢念白的二师兄说得对。

  去燕侯府的时候她们只带了几身衣裳,离开华城的时候连那几身衣裳都没有了。

  她们好像去哪里都是两手空空,短暂停留后就又要离开去往下一个地方。

  像一个过客。

  “生活的好与不好,全看自己。”谢念白轻笑。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居广山疑惑。

  “我是有事情想不明白,才来这里找二师兄。等我在这里停一停,想明白了迷茫的事情后,我就会离开。”

  居广山懵懂,他本来脑子就不太灵光,事情记不住,人也记不住,好多时候都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

  就算谢念白真的和他详细说一大堆东西,过不了多久,他也会遗忘。

  所以现在不懂也没有关系。

  他只要记住剑术和记住要保护谢念白就好了。

  世上有那么多的事情,他只要记住这两件就好了。

  ......

  “君侯那是要偷偷溜走吗?”崔敬夷猫身在最左面用气声说。

  “不算偷偷吧?顶多算是在夜黑风高夜,半夜三更时,正大光明走的!”祝恺之在崔敬夷右边悄悄说。

  “肯定不算!天花这事儿有张苛、军队事务有祝将军和崔校尉、城内琐事有我和王城主,宋谋士没事儿还能到处打下手,华城没了主公照样能转!主公暂时给自己放放假,怎么了?”

  郑谏言这话说的语重心长,并且给祝恺之和崔敬夷树立了正面的主公形象。

  “关绰暂时动不了,闲着也是闲着。”

  崔敬夷和祝恺之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糟了!”祝恺之惊道。

  崔敬夷已经眼疾手快的拉着祝恺之就跑。

  郑谏言还没反应过来,祝恺之和崔敬夷就已经跑没人影了。

  欺负他不会武功是不是!为什么逃跑不带他!?

  郑谏言后悔没带钱征衣一起来了。

  “郑先生。”

  赵渊的声音在郑谏言下方响起。

  “郑先生有事,不妨下来说。”

  被崔敬夷托上墙头后不会自己下墙的郑谏言保持着趴在墙头的动作沉吟不语。

  ”主公...且大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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