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植物人
妶晴这才微微睁眼，饶有兴致地直视玉美林的眼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对劲，但没想到，你竟然是吃国家饭的。”
玉美林也丝毫不躲，继续看着妶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对劲？”
妶晴勾起嘴角，脸上满是嘲弄，“你出现在我公司，我就派人查了玉美林。
玉美林所在的辉煌娱乐公司就是靠美色拉拢客户，玉美林是行内有名的援交女，每个月都会给公司拉拢不少优质合作商。
一年半前突然消失，一消失就是小半年，再次出现，因为业绩不达标就被调去做了星探，结果业绩还是没有达标，就被开除了。
直到，你出现在了我们公司。
你根本不是玉美林。”
玉美林轻笑了一笑，“没想到，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玉美林，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身边？”
妶晴:“因为便宜又好用。”
“……”玉美林蹙眉，继而站起身，“行吧，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重案组成员，二级刑警，玉美凤、玉美林的双胞胎妹妹。”望着床上不太能动弹的妶晴，玉美凤尴尬收回了做出握手手势的右手。
妶晴叹了口气:“让我猜猜，你和玉美林是双胞胎，那玉美林是安插在辉煌娱乐公司的间谍？”
玉美凤:“冰狗，答对了，辉煌娱乐公司牵扯到一桩跨国拐卖妇女儿童的案件。”
妶晴蹙眉:“你告诉我这么多做什么？”
玉美凤突然俯身，认真地看向妶晴，“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协助我侦破跨国拐卖妇女儿童案件，和澳门赌城杀猪盘案件。”
“不是，你，大姐，你没看见我快死了吗～”妶晴有些欲哭无泪，她都一个快死的人了，还要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刑警要求一起协助破案。“你还有没有良知啊～有没有同情心啊～”
“我是为了救你，才提出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肯答应配合协助我破案，我就可以跟上级申请动用国家的力量来救治你。
我已经查过了，像你这样的病例不是没有发生过，治好的几率有百分之五十。”
妶晴看着玉美凤，只觉得好笑，“你自己都说我是天才儿童了，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吗？
我早在十岁第一次昏迷时就调查过这项病例。Pvs别说现在医学技术，就算是2024年也依然拿它毫无办法。
我也了解过相关治疗方案，与其变成小白鼠，痛苦地死去，倒不如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度过最后的生命时光。
其实，以我的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只要我大脑尽量保持放松，不要过度思考，还是有希望慢慢好起来的。
但是我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没办法不进行大量脑力活动。”
“……”玉美凤狐疑，“所以你现在病情急剧恶化，是因为你之前三十天写的那些遗嘱？”
妶晴虚弱地点了点头。
玉美凤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虚弱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世的小人:“你，你明知道会这样，还硬要写下那些遗嘱？”
妶晴无奈地垂下眼帘，“我怕我在康复期间受了什么刺激来不及留下遗嘱就走了，所以我宁愿直面死亡，也要先把事情都交代完。”
玉美凤不解，“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会在康复期间受刺激？”
妶晴表情瞬间痛苦起来，她努力压制自己不想去想前世这个时间段会发生的事。“你走，你快走！”
“你怎么了？”玉美凤见妶晴突然翻着白眼抽搐起来，吓得连忙冲出病房，去找医生。
五分钟后，医生赶到病房内，妶晴已经再一次失去了意识。医生一边检查患者的情况，一边表情越来越严肃，“你对患者做了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患者一下子情况太过糟糕，医生也不想这样质问患者的亲属。
韩美佳在病房外，静静听着，却怎么也不敢踏进病房一步，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她知道，妶晴这是快不行了。
玉美凤难以相信地摇着头，飞奔着离开了病房。
一路跑出医院，坐进了一辆面包车里。
刑侦队长行队:“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
玉美凤脸上满是泪水，声音里满是祈求:“救妶晴。”
行队:“美凤，你理智点。”
玉美凤奔溃大哭:“你要我怎么理智！人都要死了！妶晴一死，我一年多的潜伏都白费了不说，线索也都断了！妶晴是个好孩子，还是个难得的天才，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嘘～你轻点儿！要不你再喊大声点，让别人都听见好了！”行队连忙吓得张望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看向玉美凤，面上满是为难，“我知道，你跟侦查对象相处时间久了，有感情了。
但是美凤，你清楚队里的规章制度和手续，想要救妶晴必须事出有因，你不劝说她协助我们破案，我拿什么借口让上级申请救助？”
玉美凤崩溃地摇着头，“可是她都快死了～”
行队:“所以你更要努力去劝说她呀。”
玉美凤只觉得浑身无力，“她都要死了，她已经进入深度昏迷了，她都要变成植物人了，我还怎么劝说？啊？你告诉我，我还怎么劝说！”
医生离开后，韩美佳一人独自蜷缩在病房门口，哭成了泪人。
许久，似是想到什么，韩美佳才颤颤巍巍，扶着墙，无力地走到妶晴床边，紧紧握着妶晴的手，
“妶晴，你不要吓我，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美佳啊～你睁开眼睛好不好～妶晴。
妶晴，你要是再不睁开眼睛，我现在就看你给我写的信了！
妶晴～睁开眼睛好不好～
你要是再不睁眼，我就不给你送信了！我要把你写的信，一个一个拆开，全都看个遍，就是不给你送出去！
还有你交代我照顾的那个人，我也不会去管她。
我还要把你卡里的钱全都花完！”
“……”
“妶晴！妶晴！”韩美佳见妶晴的手指头动了一下，连忙去找医生:“医生！她动了！”
好不容易把不相信患者动了的医生叫了回来，可床上的人依然一动不动的躺在那。
医生看着韩美佳，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你是病人家属吧，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对了，这是病危通知书……”
“家属……”韩美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妶晴的背包里找出妶晴的手机。“妶晴，你再不醒，我就要打电话给你家里人了，告诉你爸爸，告诉你妈妈，你快要死了，他们怎么还不来看你！”
“……”
眼看着妶晴的手指抽动了一下，韩美佳大叫:“医生，她又动了，你看见了没！”
医生虽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上前去给患者检查身体:“继续，继续说！”
韩美佳:“好！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医生:“随便说，你刚才是提到了她爸妈她才有的反应，你继续提她爸妈！”说着，医生又转头对身后的护士道:“快，快去把秦医生和王医生也叫来！快！”
经过三名专科医生两个小时痉挛机的刺激和高压氧灌输，再加韩美佳不断地提到妶晴的爸妈。
妶晴终于又再次清醒了过来。
重来一世，那个混蛋还活着，我怎么可以死！爸爸妈妈我不舍得你们！我要来找你们！我要来找你们！
韩美佳:“妶晴？妶晴？
医生，她怎么光睁着眼睛不说话，叫她也没反应？”
医生:“病人暂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大脑检测也显示正常，目前这个情况已经是医学奇迹了，至于能不能做出正常反应，那就不好说了。”
韩美佳奔溃:“什么？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从植物人变成了睁着眼睛的植物人吗？！”
医生:“我们可以进行药物治疗和物理治疗来干预。您可以……”
妶晴:“我不要做药物治疗。”
韩佳美:“啊！说话了！妶晴，你是清醒的吗？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对吗？”
但是无论韩美佳再怎么对着妶晴挥手，再怎么呼唤妶晴，妶晴都再次没了反应，只是睁着眼怔怔地直视着前方。
韩美佳再次陷入了绝望。“妶晴～”
一连几天，妶晴都是这个样子。
因为这次陷入深度昏迷是在和玉美凤单独相处时发生的，所以现在无论玉美凤怎么解释，韩美佳也不肯放玉美凤进去，只一个劲守在病房前。
好痛！感受到身体腾空了起来，腹部却因为重力和受力面积太小传来剧痛。
颠簸间，妶晴又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妶晴只觉得脑袋疼，不是那种头痛欲裂的疼，而是绵绵密密包裹着每个神经，透进每个细胞的疼。
妶晴下意识想伸手抱住难受的脑袋，但却发现胳膊怎么也抬不起起来，她想睁开眼看看是什么情况，可眼皮重得根本抬不起来。
妶晴好难受，可是怎么努力挣扎都没有用，好无力，好绝望，这种感觉就像鬼压床。
但是鬼压床脑袋为什么会这么难受？绵绵密密的疼痛感像无数根细针在往自己脑子里钻，像有无数条虫在脑子里扭曲爬行。
好难受～好难受～我的脑子～我的脑子～
妶晴不知道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除了每时每刻都要经受脑子的不适，每隔一段时间，鼻子、食道、胃就好难受，好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鼻子传入她的身体，一直延伸到了胃部。
好难受，好痛苦，妶晴想伸手去拔，可手还是无法活动，妶晴好绝望。
除了这些，有时候胸口还会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先是剧痛后又是酥麻的痛，一下，两下，每一个的疼痛都会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密密麻麻像是血管里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在啃食似的。好难受。
时间久了，妶晴也就渐渐习惯了，不仅意识已经习惯了这种折磨，连身体也懒得在做出反应。
不过最近她感觉到身上老是被蚊子叮似的，胳膊上，腿上，甚至连屁股上，都总是会传来刺痛感。不过这跟其他折磨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渐渐的妶晴不再是呆板地接受折磨，而是可以开始思考。
思考自己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动不了，为什么脑袋每时每刻都那么难受，鼻腔和身体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自己在待了多久了？
美佳还在自己身边守着吗？
她成植物人了吗？
妈妈有没有来看她？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王昊有没有收到自己的信？有没有拿到六十张歌谱？有没有按照自己嘱咐的给妈妈提供住处和工作？有没有关照韩美佳和自己的妹妹?渝？
李艳红收到自己的信了吗？看到里面接下来三百关卡的设计图了吗？游戏软件现在开发到第几关卡了？开始有充值收益了没？
美佳有没有凭借遗嘱，从王昊那过户到奥运村那两个房子？有没有去某乡市接?渝带在身边好好照顾好好好好培养？卡里的钱够不够花？两张卡400多万应该够花了吧，千万要省着点啊，不然花完了她们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向阳看到自己的信后，有没有跟王昊解除误会？有没有在一起？有没有拿到某海市郊区的别墅？有没有收到某大的资助？
某杭市某江高校有没有按照遗嘱接受百分之四十的资助，将另外百分之六十的奖金打到给美佳的银行卡里。某大有没有按照遗嘱，将100万资助给向钱进的学校？有没有将扣除资助本校的500万资助后剩的600多万打到美佳的卡里？
美佳会不会按照遗嘱，在?渝二十五岁时将奥运村其中一间房子过户给?渝，会不会按照遗嘱在?渝二十五岁时，平分卡里的钱？
妶晴有千万个有没有想问，想知道答案。
她好怕，好怕科技公司没有站稳脚跟，离开了自己没人规避风险就会倒闭。
好怕韩美佳社会阅历不够被人骗钱骗色，好怕?渝没能顺利被韩美佳接走。好怕韩美佳带出来的孩子跟她一样笨蛋美人。
好怕妈妈继续被爸爸连累，到哪都会欠一屁债被讨债的追打。
好怕……
这些她都好怕。
她放心不下，她好想知道大家现在都怎么样了，她好想亲眼看看。
她更想知道，妈妈看了自己的信，知道自己早就被他们夫妻俩气得死过一次，重生一世还没成年，十三岁就成了植物人，会是什么反应？妈妈会后悔没听自己的劝告吗？会心疼自己吗？
妈妈～我好想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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