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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伦理问题


澹溟和席玉离开后,伏青骨满心疑惑,这澹溟掌门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是那降龙令有问题?

  他究竟有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若是发现了,为何又不拆穿?若是没发现,又为何会将降龙令扣下?

  话说回来,这老头的脑子是清楚的么?

  献礼还在继续,道贺之声不绝于耳,伏青骨正想归席,回头却差点与人撞上。

  “对不住。”她定睛一看,一股寒意陡然而起。

  赤火宗的人。

  他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来了多久?

  她与白虺竟丝毫没有察觉。

  “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男子语气温和,伏青骨却从中听出一抹讥讽的意味。

  “不打紧,胆子没那么小。”

  “哦,是么?”

  伏青骨移步让他通行。

  男子朝她笑了笑,掠过她走向正言。

  他身后跟着那名戴着帷帽的女修。

  女修手捧木匣,在经过伏青骨时脚步一顿,显然在打量她。

  伏青骨眼皮一撩,“有事?”

  女修轻哼一声,抬脚追上男子。

  伏青骨眸底划过一道暗光,曲指朝女修弹出一丝电纹。

  电纹沾上帷帽,碰撞出微弱的火花,将帷帽烫出一个指节大小的洞。

  伏青骨伸手捏了捏四脚蛇,“你再探一探这女修。”

  四脚蛇不轻不重地衔她一口,“别对本大爷动手动脚。”

  捏到它尾巴了!

  伏青骨又弹它的脑袋,“快点。”

  白虺冷哼一声,钻出衣袖,化作一缕游丝,附着在女修帷帽的破洞上。

  而就在此刻,与正言掌门交谈的男子微微侧头,白虺还来不及细探,便被一道灵力猛地弹开。

  伏青骨脑中轰然炸开,额心契印发出剧痛。

  反噬!

  “白虺!”她强忍疼痛,将白虺收入袖中,询问道:“你怎么样?”

  “……”白虺已经失去意识。

  伏青骨望向男子,男子微掀嘴角,若无其事地转身,继续同正言叙话。

  是她大意了。

  不远处的素月扫到伏青骨,见其神色不对,连忙上前询问道:“怎么了?”

  伏青骨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带我出殿。”

  她的手很冷,即便隔着衣料,素月也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寒意。

  素月正要去唤兰覆,却听伏青骨又道:“别惊动他们。”

  她沉默片刻后,问道:“还能走吗?”

  伏青骨苦笑,“恐怕得劳烦仙君扶我一把。”

  素月拉下她的手,然后捏剑指,以真气撑着她的后腰,带着她朝殿外走去。

  白藏眼尖地瞧见二人,正要追上去,却被师兄拉住,“你干什么去?”

  “三师叔和伏师姐退席了,我去看看。”

  “兴许就是出去透透气,别瞎凑热闹。”

  白藏被按了回去,师兄见他还扯着脖子瞧,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还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三师叔和你伏师姐图谋不轨呢。”

  “我哪敢!”白藏吓了一跳,忙捂住他的嘴,“师兄可别瞎说,亵渎三师叔和伏师姐的清誉,师父知道了会先打死我,再打死你。”

  提到夙重,师兄也有些发怂,忙端酒哄道:“瞧你,师兄和你开玩笑的,可千万别告诉师父,来来来,喝酒。”

  白藏被灌了杯酒,那酒气挠得他心头发慌,总觉得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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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殿外,凉风像是要吹进人骨缝中,伏青骨身子一晃,差点倒地。

  素月连忙扶住她,“你怎么样?”

  伏青骨摆了摆手,仅吐出一个字,“走。”

  素月环顾四周,见远处林中露出一个亭角,提气一纵,揽着伏青骨落入了林中。

  二人相扶入亭。

  伏青骨刚坐下,一股血腥气便冲出喉咙,随即呛出一口鲜血,将面巾染红。

  素月大惊,握着她的手一探,见其内息紊乱,连忙注入灵力,帮她疏导。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伏青骨的内息才平稳下来。

  她对素月道:“多谢。”

  素月松开她,皱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反噬。”

  “契兽反噬?”

  “算是吧。”伏青骨与四脚蛇融丹结契,便是生死同命,一损俱损。

  原本,四脚蛇真身皮糙肉厚,她又有逆鳞护身,只要四脚蛇不作死闹着分丹解契,寻常小打小闹根本伤不了她。

  可此次不同,四脚蛇被震伤元神,引起反噬,导致她内息暴乱,伤及肺腑。

  好在经过这些日子的医治调养,伏青骨体内元丹稳固不少,又有素月及时替她疏导,才不至于重伤。

  只是,四脚蛇怕要好生养一阵了。

  伏青骨心底生出一丝愧疚,怪她低估对方,贸然出手试探,才连累四脚蛇受伤。

  素月盯着她被鲜血染红的面巾,拧眉沉道:“到底怎么回事?怎会眨眼之间,就出如此变故?”

  面巾糊在脸上不大好受,伏青骨干脆将其扯下,用它擦了擦脸,咳道:“都怪我一时莽撞,才会着了道。”

  素月盯着她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状,伏青骨重新找出一块面巾戴上。

  素月神色复杂,却并未追问其伤来由,也没有出言安慰,因为伏青骨都不需要。

  她捡起方才的话头,继续问道:“你着了谁的道?”她回想方才殿中场景,又猜测道:“难道是赤火宗?”

  “没错。”伏青骨点头,“仙君可知那两名赤火宗弟子,是何来历?”

  “那名女子以帷帽遮面,辨不出身份。那名男子我认得,是赤火宗左使、宗主炎赫唯一的亲传弟子,羌烙。”

  羌烙。

  伏青骨将这个名字嚼了几遍,又问:“什么修为?”

  “外传是金丹中期。”

  “不可能。”伏青骨按了按额头,“金丹中期,伤不了我的契兽,他在隐藏自己的修为。”

  素月见过白师兄,知道其真身为白龙,也知道这条白龙没有内丹,修为并不高,可眼下伏青骨却说得这般笃定,看来隐藏修为的不止羌烙一人。

  她得好好盘问小白,弄个清楚。

  “羌烙为何会隐藏修为?”

  “暂且不知。”伏青骨脑子发涨,她靠在栏杆上,半阖着眼,“方才在宴席上,我的契兽曾告诉我,它闻不到羌烙和那名女子的气息。”

  “什么意思?”

  “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独有的气息,寻常人闻不到也难以区别,但我的契兽可以,可是它却说闻不出他们的气息。”

  蓬莱殿中皆是仙门道友,什么人才需要隐瞒修行,遮掩气息。

  炎州,赤火宗……难道是……

  素月握紧了碎龙骨,心头升起一丝不祥之感。

  “我知道了。”素月见伏青骨脸色不大好看,对她说道:“我先送你回水轩,再叫兰覆和莲衣回来替你疗伤。”

  伏青骨摇手,“我并无碍,可以自己回去,也无需惊动她们,宴席才开始,药王谷的人若都走了,难免失礼叫人看了笑话。”随后对素月劝道:“仙君也回殿吧,你不在那群猴子恐怕要闹翻天了。”

  素月仍旧不放心。

  伏青骨握着她的手,低声道:“赤火宗也需要人盯着,眼下只能拜托你了。”

  “好。”素月终于被说动,拍了拍她的手,“那你自己当心。”

  伏青骨微微一笑,“嗯,放心去吧。”

  送走素月,伏青骨从衣袖里掏出软趴趴的四脚蛇,点了点它的脑袋,叹气道:“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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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玉送澹溟回到山海阁。

  进入内殿,澹溟挺直的背脊一松,变得佝偻,步伐也沉闷起来。

  席玉看着他,仿佛看到一棵苍老的松,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澹溟将手中锦盒放在桌上,对后进来的席玉吩咐道:“关门。”

  席玉转身关上殿门,随后上前扶澹溟坐下,又替他倒了盏茶,“师祖请用。”

  “嗯。”澹溟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指着面前的椅子道:“你也坐。”

  席玉依言坐下。

  澹溟掀起松垮地眼皮打量他,然后问道:“你与那伏……”

  席玉接道:“青骨。”

  “啊,如今是叫这个名字……你与那伏青骨是何时认识的?”

  如今?席玉神色微动,随后答道:“回师祖,徒孙和她一月之前相识于药王谷。”

  “哦……”澹溟点头,又问:“跟她一起的,可还有清风小儿?”

  席玉眼前浮现清风那张皱巴巴的脸,对‘清风小儿’一称,难以克化,随即又惊讶道:“师祖如何得知?”

  澹溟蛮横道:“你不准问。”随即又问:“她去药王谷可是求医?”

  席玉点头。

  “什么伤?怎么来的?”

  席玉摇头。

  澹溟胡子一吹,“哑巴了?”

  席玉道:“师祖不让徒孙问,徒孙也不想答。”

  澹溟抬起手想打,却又因这小子是自己拉拔出来的,而下不去手。

  席玉按下他的手,哄道:“师祖别气,徒孙和您玩笑的。”若真将师祖气个好歹,他师父谢晦怕是会将他吊起来打。

  “徒孙初见她时,她便已是如今这般模样,并不知是如何受伤,只知其识海受损,患了头疾,才前往药王谷求医。”

  “识海受损?”澹溟摸了摸锦盒,深叹了一口气,“难怪。”

  “师祖认得她?她究竟是什么来历?”席玉思忖片刻,又道:“是不是与紫霄雷府有关?”

  “都说了不准问!”澹溟瞪他一眼,这小子打小就精明,这一猜也是八九不离十了,随后又警告道:“你也不许去查!”

  若伏青骨真是那人,此刻便不宜暴露身份,何况钟遇还在。

  钟遇如今立场不明,若是认出伏青骨,泄露了她的行踪,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席玉摸了摸鼻子,“我可以不问,我也可以不查,但您得告诉我一件事。”

  澹溟斜眼,“何事?”

  “我能不能相信她。”

  “你心底早有答案,还来问我干什么?”澹溟没好气。

  席玉收起散漫,正色道:“因为徒孙要做的事,容不下万一。”

  殿内沉寂良久,澹溟苍老的声音响起:“没有万一,即便有,也绝不会是她。”

  席玉心头那根弦松了,“我信您。”

  澹溟长叹一声,打开桌上的锦盒,取出那面令牌交给席玉,“你收好它,别让其他人看见,再找个合适的时候还给她。”

  席玉接过令牌端详片刻,惊讶道:“降龙令?这面令牌不是早已失传了吗?”

  “让你别问!你还问!”澹溟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随后又拍了拍,说道:“她是个面冷心软的,心地又仁慈,你找她帮忙,她应当不会拒绝。”

  “有您这话,徒孙就放心了。”

  “你放心,我不放心。我可警告你,你不得对她不敬。”

  “是。”

  “不得欺瞒诓骗她。”

  “是。”

  “要好好孝顺她。”

  “好……什么?”席玉面露茫然,“孝顺?”

  “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就好。”说得多,漏得多,澹溟收回手,冷着脸赶人,“我倦了,下去吧,帮你师叔好好待客。”

  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席玉摸不着头脑。

  他收起令牌,起身朝澹溟告退,“那您好生歇息,徒孙先告退了。”

  澹溟扬手,“嗯,去吧。”

  席玉拉开殿门,前脚刚跨出去,就听师祖在背后喊道:“等等。”

  他回头,“师祖还有何吩咐?”

  师祖皱巴巴的脸挤得像菊花,斟酌片刻后,尽量委婉道:“你……不可同她生出男女之情。”

  席玉脚下一绊,栽倒在殿门前,半晌后,才抓着门槛爬起来,朝澹溟苦笑道:“师祖,您胡说什么呢?”

  师祖更忧心了,他这徒孙何时这般乱过手脚?且瞧着他在蓬莱殿上,对伏青骨那般回护,恐怕孽缘已起了。

  他板起脸道:“没有最好,如果有,即刻悬崖勒马。”

  “师祖您多虑了。”席玉既觉无奈又觉好笑,“我同她只是朋友。”

  “朋友也……”师祖本想说朋友也不行,可又觉得总比男女之情好,便找补道:“朋友也要注意分寸。”

  “知道了。”席玉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他又倒回来。

  师祖问道:“还有何事?”

  席玉斟酌片刻,尽量委婉地问道:“师祖,这伏青骨,该不会是我失散已久的亲娘吧?”

  回答他的,是师祖桌上的一个香炉。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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