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开席

“这不是夸，是她就这样。”

  “好好好，一会叫出来给我看看，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话这么多，说到你媳妇这话怎么就这么密，”王师长看江潭开朗了些，心里面也挺高兴的，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天到晚紧绷着也不好。

  “我们先去里坐着着吧，小潭还要招呼其他人，”李政委看见门外有几个人的身影，不过都没有跨进门槛，看样子是怕老爷子。

  王师长平日里还是笑呵呵的，不过一遇上练兵，比拼的事，人就轴得很，要求很严格，这些兵娃子都在他手上练过，对他怕得很好。

  “好，进去，看看小潭把他屋子收拾得怎么样，要不要找小袁帮忙弄些东西，”小袁是王师长的警卫员，平日里也会给大家置办东西。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本来江潭只是请了直属的一旅的旅长，现在师长过来了，就把二旅的旅长也请了过来，一旅的三个团长和副团长都请了过来，还有下属的几个营长，带着他们媳妇，小孩都过来了。

  “江副团长，今天我就不客气了，家里面没人做饭，就把我媳妇孩子都带过来了。”

  张青树就是之前向丽嫂子提过一嘴的人，是二团的团长，比江潭长七八岁，娶的是个城里媳妇，孩子生了三个，肚子里现在又怀了一个。

  “这没有什么客气的，吃饭当然是一起吃，大家都热闹热闹，”江潭平日里听张青树挑刺的语气听惯了，头一次听这么平和的语气还有些不习惯。

  江潭来的第一年，在兵王比赛得了第一之后，张青树就不知道怎么了，抽了疯似的针对他，不过又不是一个团的，只能每一次见面的时候都拿话刺他。

  后来江潭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年参加兵王赛，之前一直都是他拿第一，如果今年也能拿，就能调走升旅长，没想到最后一年被江潭打破了，调升计划也被打断了，这就怨上了江潭。

  “江副团长就是会说话，不过最厉害得还是娶了个城里媳妇，不是看我娶了个，特地也找了一个吧，不过我媳妇可没人比得上。”

  江潭听完他的话就知道为什么今天他不说些难听话了，原来是觉得自己娶得媳妇比他媳妇要低一等，人舒畅了。

  他媳妇确实有个厉害背景，爷爷是军区的军长，要退休了，就想给她找个当兵的，把军区的关系延下去，相了好久才相中了他。

  结了婚后他确实就直升成团长，本来应该是说好五年后升旅长，不过他没有拿下兵王，这计划被耽搁了。

  升团长的时候他在家里面没有什么权利，他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自从没有升旅长，他就天天在家里闹事，他媳妇脾气也大，两个人一天吵八回，这两年都成了军区的笑谈。

  “嫂子确实没有人比得上，军长逢年过节还会特地打电话过来慰问你，这可是整个军区的头一个，”江潭才不想和他说自己媳妇有多好，反正这种人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还是先看看你自己的家庭地位再说吧。

  “那是，我是爷爷的孙女婿，打电话不是应该的，”张青树看着江潭，一身军装，除了年轻就没有了，自己没有有权的家世，现在又没有娶个有势的老婆，这以后拿什么和自己比。

  “我进去了，不跟你多说了，后面还有不少人，你迎迎他们吧，”张青树直接进了左边的屋子，他知道王师长肯定是在堂屋，自己就进去了。

  六点钟，人差不多都来齐了，先去堂屋和左边打了声招呼，看看位置几乎都坐满了，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聊天。

  江潭转身进了厨房，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林茵站在锅灶旁，把鸡蛋羹从锅里端出来。

  热气蒸在她的手上，白嫩的指尖有明显得红色，面上也是红扑扑的，脸上还有几丝汗珠，看江潭进来，回头对他笑了笑。

  “人都来齐了吗？菜都弄好了，可以的话能上菜了。”

  江潭隔着烟火看着她的脸，所有的颜色都比不上此刻她脸上的红，娇艳动人，想来他之前在外面夸得还是有些谦虚了。

  “可以，人都来齐了。”

  “那上菜吧，王师长也来了吧，坐哪个屋子，先给他们上，”向丽知道这屋子里就自己一个有经验的，就指挥他们怎么上菜。

  “好，麻烦向丽嫂子了，我先过去。”

  江潭走了没一会，几个女人就端着菜涌进屋子里，也没有用托盘，一人两盘菜，没一会桌上满满当当都是菜。

  三四趟上完菜之后，林茵本来是跟着向丽嫂子一起去女人，小孩那一桌去坐，没想到还没出堂屋就被人叫住了。

  “你就是江潭那小子娶的媳妇吧，过来坐，和江潭坐一起，”这应该就是王师长。

  “王师长好，我是江潭的妻子，叫林茵，”林茵看到江潭旁边正好有一个位置，那应该是特地为自己留的，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这丫头灵气，有眼力见，难怪江潭喜欢，要我，我也喜欢，”王师长慈祥得看林茵，这丫头长得确实跟个仙女一样，做事稳稳当当，人也落落大方，不错。

  江潭这看人眼光和他的人一样，靠谱，踏实，自己也是放心了，可别跟张青树一样就行。

  “谢谢师长的夸奖，我也喜欢我自己，”林茵说完，王师长就笑得眉眼都开了，难得碰到一个这么活络的小孩。

  “我也喜欢您，您很伟大，经历了这么多战争，这么多艰苦岁月，还在海岛驻守这么多年，现在还依然站在最前线，和战士们站在一起，做着最基层的事，和人民站在一起，是真正的英雄，这很让我敬佩。”

  林茵看着老人脸上的风霜，两鬓斑白，额上布满皱纹，还有几道明显得疤痕，应该都是战争留下的，现在却依然精神矍铄，和大家聊着新兵的训练情况。

  “好，说得好，这孩子真会说话，我们秘书处就该请你这样的人来，”这段话真觉得说到他心里了，大家都在劝自己早点退，还说不退是不是舍不得这个位置。

  只有自己知道，如果退了，让这些战士们怎么办？不是在打仗，国家可能也不会有战争了，可是他们依然抗在艰苦的一线，经受着严寒，海风的侵蚀，守卫着国家的主权与安全。

  但是有谁能真正看看他们，他们可能在舞权弄势，自己在这，至少会有余光关注到，这个海岛上有着这么一群可爱的人，自己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一片安静的地方。

  “小潭，你这是娶了个好媳妇，和你很配，”大家都纷纷夸了起来，在场的人都要比江潭大，大家都在习惯跟着叫小潭。

  江潭也跟着笑，眼神里充满了自豪，看向林茵的眼神里更满是骄傲。

  饭桌上的菜，王师长夹了一筷子，大家也才开始动手，水煮肉片和螃蟹调制的大家都是赞不绝口，很快就见底了，肉菜基本上都吃得干干净净。

  几个人还都喝了不少酒，原来是不打算喝酒，但是最后聊得高兴了，李政委不知道从哪摸了一瓶酒出来，大家刚刚也只想浅尝，但是高兴，喝着喝着就多喝了些。

  施雨是跟着魏庆伟走的，孩子下午就玩累了，吃了些东西，没一会就抱着睡着了，他们是走得最早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家吃完饭，就陆陆续续走了，林茵看江潭喝得有点多，让他坐着，自己出来招呼着送客人，向丽嫂子还在厨房帮忙收拾碗筷。

  “嫂子，不用你帮忙了，这些碗筷我明天洗好了送到你家里去，今天晚上已经太晚了，先回去吧，孩子们还要睡觉。”

  看着李爱和打瞌睡的样子，向丽点了点头，歇了手上的活，洗了洗手。

  “嫂子，这东西带回去，谢谢你们帮忙了，”林茵把瓜子花生糖准备在袋子里，又切了一斤肉进去，给张小莲准备得也是这个。

  施雨走太早了，没来得及，等明天给她送过去，瓜子花生就不给了，多切斤肉进去就行了，看样子她挺喜欢吃的。

  “好，”向丽也没有推辞，以为是一些瓜子花生，都是这边的习俗，接了过来，带着孩子，扶着李政委回去了。

  王师长是他的警卫员小袁过来接的，他来的时候席差不多要吃完了，看还没有结束，就一直在外面等着。

  人散了林茵才注意到院门口有个人，才知道他是王师长的警卫员，他和林茵打了声招呼，扶着有点醉的王师长就回去了。

  “茵茵，茵茵，”人都散了，江潭在桌子上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林茵进来，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搭理自己。

  “怎么了？”林茵听到江潭的喊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就看到他乖乖得坐在凳子上，脸颊泛红。

  “你去哪了，我怎么在哪都找不到你，你别一个人跑丢了，这里很危险的，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模样太乖巧了，见过他平日里成熟稳重的模样，也见过他心疼焦急却内敛的样子，唯独没有看过他呆呆得看着自己，爱意喷涌而出，目光粘在自己身上，可是他嘴巴不说爱。

  “不在你身边，我一个人就能保护好自己，而且也会活得很好，我需要得不是保护，是坚定且唯一的爱，江潭。”

  林茵其实也想清楚了，知道江潭有多爱自己，可是这份爱很虚幻，甚至是莫名其妙，都不知道是哪一天他就突然爱自己的。

  是爱自己还是爱原来的那个人，林茵也不清楚，他现在是在坚定得把自己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可是这是对自己吗，还是也会给别人？

  “爱？”江潭迷茫了一下，似乎是在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我……爱你，茵茵，我爱你，我爱你……”

  说第一遍的时候，他还有些磕巴，但说出来之后，他好像坚定了很多，亦渴求了很多。

  “茵茵，我可能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你需要我一定会给你，你别离开我就好，我会给你唯一坚定的爱。”

  林茵有些想笑，都喝醉了，还记得自己说的话，看样子是真把话放心上。

  “那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不想我离开你，想保护我的，”林茵感受得到在这个时代，对江潭这样没有接受过爱的人来说，保护这个词对他们来说可能更合适。

  “从……结婚后的那个早上，我跑完步看到你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觉得我必须和你在一起，不然我感觉自己会死掉。”

  林茵松了口气，幸好是自己已经过来的时候，不然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芥蒂这个事情。

  “那你之前为什么和我结婚，也是想保护我吗？”

  “不是，你之前哭得太可怜了，我只是有些可怜你，而且又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想要保护的人，就答应你了。”

  林茵确定他确实是只喜欢自己，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他双眼迷离直勾勾得看着自己，身子坐得很正，双手都乖乖得放在两侧。

  “那你爱我吗？”

  许是看林茵许久不说话，江潭仰着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才问出的这句话，双眼也变得明亮，林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喝醉。

  “我也不清楚，”听到这个回答，江潭明显气息一顿，眼圈甚至都些发红，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

  “不行，茵茵，我爱你，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爱，你也爱我一点点，就一点点，好不好，”江潭虽然不能理解爱的意思，但是他此刻知道，如果林茵不爱自己的话，她就会离开自己。

  看着他眼里的水雾聚结在一起，一颗豆大的泪珠就要从眼角滚落下来，林茵赶紧上前接住，他确实是醉了。

  他仰着头，脸上泛着红光，星空般的眼睛，娇媚得看着自己，眉目含情，吐着淡淡的酒气，嘴里的每一句都是哀求着自己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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