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两败俱伤
丹阳府多了常驻的五人，伏念此人极为注重次序，进府第一天，便教导师弟以《孟子·离娄上》为准则。
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如果没有了伦理纲常，没有了社会秩序，又谈什么社稷国家？没有了社稷国家，民众的利益又如何保障？
故此手上奏章洁怡礼法为准批奏，虽说大多事情处理的都很到位，可赢姬手上还有不少无法断绝的军属小案。
平日都是交给刘邦直接处理，后来是由扶苏负责，如今扶苏感悟颇多，已经跟随李斯前往赵地游学，这块到是空了出来。
家法一事，最是理不清，偏偏遇上极重礼法的伏念，但凡涉及父子矛盾、母女矛盾等等，都以孝道为先，在来鉴别事情严重程度。
赢姬已经第五次叹气了，看着伏念的报告，只觉得头疼。
再看看颜路的，虽说中规中矩倒也可以施行下去，可还是缺了点灵魂。
两人若是这么有个人风格，这以后会少干不少活啊。
赢姬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决定仿照之前自己的做法，直接对君子下猛药。
带着两人与军属面对面，自己则是隔着老远看着两人解决。
令人惊奇的是，最先解决的是颜路。
只见之前还横门冷堆的婆媳两个，这会笑呵呵的将颜路迎了出来。
嘴上还欢迎颜路下次再来。
伏虎这边则被一个老大爷赶了出来：“你这官爷说话咋这么难听，我儿顶嘴怎么了，他也是一片好心，害怕我小老儿被人骗，你看你浑说什么，让他啥都听我的。
我儿去了学堂，懂得肯定比我多，我也就是气愤上头说了几句，哪里需要让儿子赔罪的地步。”
赢姬看着让人发笑，这两都有些让人无法言喻的厉害表现啊。
张良见女人笑的眉眼弯弯，只觉得心情也好了不少，主动靠近，带有一丝茶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赢姬侧脸，便看到男人精致的眉眼，只是这一眼，变如同着了魔一般倾身上前。
可就在要触碰到那片柔软的时候，停了下来。
不是赢姬不愿意， 而是在快到碰到张良的那一刻，心中泛起一丝无法抑制的疼痛。
原本清甜的香味如今让人想呕吐，让赢姬不自觉远离了两步。
张良清晰的观察了一切，清醒的沉沦，明知这一切，却还是做一个推动者。
赢姬没了心情，匆匆告辞离去。
坐在马车上，女人盯着自己掌心，刚才自己用手捂嘴，她看清楚男人眼里的受伤，可心里丝毫没有感觉，就好像现在跳动的心脏不过是个没有温度的石头。
抚上心脏，只觉得讽刺。
“若水，你好狠的心啊。”
赢姬不想在纠结若水的身世，离奇的事情那么多，不差这一件了。
如今最好的决定就是远离他们，远离所有人。
不过，在走之前，该交代好一切。
......
赢姬动作很隐秘，这段时间整个人如同往常一般，任何异样也没表露分毫。
当一切成为定局，众人得到消息时，她已经带着若水前往韩国。
赢姬想了很久，也谋划了很久，如今踏上未知的旅途到是放松不少。
若水看着赢姬，从带着他逃离咸阳就已经不懂这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赢姬没有和若水太多交流，她很累，不想解释太多。
失忆后的她察觉到了，自己和这个世界没有融合到一起，无论是吃穿住行，不管干什么都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她也不明白，只以为自己忘记了这一切。
可当嬴政说出一切后，赢姬明白了。
【自己本就不是这方世界之人，嬴政知道她不是赢姬，依旧称她为阿姊，这个阿姊到底是谁，是原身？是失忆前的我？是如今的我？】
赢姬没有答案，她也不敢去想，就像一个稚童一般，用着成年人的身体，却用新生的眼光看待一切。
【张良爱她，她能从那赤诚的目光看到，可当她知道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时，这份爱变得沉重，即使自己没有记忆，也能从生活点滴看出很多东西，其中也不乏试探，更是多了很多莫名纠葛，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白长川亦是，不过多了分坦诚，所以对他更为放松，可我能做些什么，想不起往昔，等待一个说不清时间的奇迹。】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总归是不想将危险带给他们。
若水此人无人可以把控，可他偏偏盯着自己，自己的不同也不过是外来者，所以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所有人都在骗她，都在让她努力融入这个世界。
可能是别扭，也或是没有记忆的支撑，让她很累，而且不知道自己在累什么。
一切都是模糊的、没有定义的。
赢姬看着车马外的风雪，眼神里是无法言喻的迷茫。
【未来的变数太多，而我所能做的，就是走好这一步。
一条无限延伸的思绪，一场浮华落空的梦境。
结局，宿命。
什么样都好......】
可能是赢姬的毫不掩饰，若水知道自己暴露了。
两人之间反倒多了层道不清的默契。
没有谁先说，更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是相安无事的处着。
夜色冰冷，星光却是璀璨无比。
赢姬躺在马车上，看着窗外的星光问了一句：“你的世界也会有这么美的星光？”
若水靠近赢姬，好似很冷一般，挤进赢姬的被褥，顺着赢姬所看的方向忘了过去：“没有，哪里很亮，只有阳光，夜晚漆黑如墨。”
赢姬双手抽出，枕在头下：“为什么是我呢？”
若水将头搭上女人胸膛：“因为你最靠近嬴政，不是吗？”
赢姬笑了，笑成很大，胸膛剧烈起伏，过了一阵子又安静下来：“所以你想控制我？接着控制嬴政？”
若水摇头：“哪个男人谁也控制不了，我曾以为你在他心里很重要，但我错了，在你心里，他更重要，所以我根本无法用你威胁他。”
赢姬：“你倒是看得通透。”
若水：“不是我看得通透，是你太过于明目张胆，别人是藏起自己的弱点，你是将他光明正大摆在日光下，还要和别人炫耀。”
赢姬：“所以跟我出来没有什么想法？”
若水：“你的毒对我无用。”
赢姬了然：“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若水：“大概是你下毒的那一刻。”
赢姬无语：“那我可真蠢。”
聊着聊着，没了声音，若水一直靠在女人身上，果不其然，心脏声逐渐平缓，直至销声匿迹。
若水心头一痛，吐出一口鲜血，一个正在跳动的虫子出现在赢姬身上，不过一会，便挣扎着死去。
用大拇指撇去嘴角鲜血，看着女人笑了：“好久了，没遇见这么有意思的人了，我倒是不舍得你死了。”
若水突然又头脑犯晕，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眼神移动到女人身上，月光下还能看出银灰色反光，还没来得及吞下药丸。
整个人没了意识，一头栽入女人身上，鼻尖还能闻到一股甜蜜的香味，若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只手想去抓住什么，可意识已经逐渐消失......
在隐约间，听到灾祸一声声的叫喊，可身上疼的厉害，也听不到分毫，眼睛早已没了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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