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师伯,这是我大哥燕归南,藏剑山庄少庄主,是那中毒之人。”楚临渊道。
燕归南面有青灰之[se],目不能视,他随着声音转了过去。
“辛苦前辈了。”他道。
“藏剑山庄,你是燕离恨的儿子?”楚幽眼睛微眯。
“你也认识我爹?”回的是一旁的燕慕笙,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傲慢。
“前辈,这是小妹燕慕笙,失礼了。”燕归南无奈道,实在是家里太纵着她了,才养成了这幅目中无人的模样。
燕归南,燕慕笙……
他低笑一声。
刚才还没注意,这女子和南笙细看模样有些许相似,却仿佛一件劣质的仿品,处处透着粗糙,碍眼至极。
“燕归南,燕慕笙,他倒是痴情得很。这么多年了,还是像个跳梁小丑,可笑至极!”
燕归南双眼蒙着白布,神情微变。
他自然清楚他话里的深意,事实上他家中的那些混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爹爱慕当年的第一美人南笙,为她甚至闹到要出家为僧,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他爹心灰意冷后,在家人的安排下娶了他娘。
他爹对他娘毫无情意,娶了他娘后,又眷养女人无数,据说这些女人或多或少都和那位有相似之处。
他娘每[ri]以泪洗面,早早去世了。
外人都说他痴情,可在燕归南看来,他却是最无情的那个。
“前辈,你和我爹如果有什么恩怨,可以当面找他,我做儿子不好置喙什么?”他淡淡地道。
燕慕笙却是怒极,从小她爹最疼爱的人便是她,被人当面诋毁,还是提及她最不愿承认的事。
从小她就被拿来和南笙做对比,一直活在她的[yin]影之下。
她爹也是因为她与那女人有些许相似,才给了她更多宠爱。
可是凭什么。
“你才是跳梁小丑,那老女人如今定是又老又丑,站在我爹眼前,我爹都懒得正眼瞧她。”她双眼冒火,不离手的鞭子[chou]了过去,破空声袭来。
楚幽笑了,只片刻,笑容敛去,只手接住长鞭,谁也没料到他会忽然动了,一晃眼他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看她仿佛如一死物,“你找死。”
“你放开我,救命,大哥救我。”那凌冽的杀意实让人遍体生寒,燕慕笙满眼惊慌。
“前辈,小妹[kou]不择言,你饶她一回。”燕归南眼睛看不见,急得差点从床上跌了下来。
江婉情赶紧过来扶他。
楚临渊虽然也恼燕慕笙,但毕竟不可能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出事。
“师伯,住手,我娘肯定不希望有人在谷里出事的。”
楚幽瞥了他一眼,将人扔了出去,嫌恶地用毛巾擦手,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燕慕笙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着,脸涨得通红,满眼惊恐,呜呜哭个不停,哪里还有丝毫平[ri]的嚣张劲儿。
室内气氛有些压抑,江婉情扶着燕归南,藏在[yin]影里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在这男人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这般残忍、嗜血、暴虐,比之魔教中人也不遑多让。
这男人虽说岁数大了些,但容貌却比在场之人更甚一筹。
岁月对他极为宽容,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太多流逝的痕迹。
她下意识[tian]了[tian]唇角,与这样的男人[chun]风一度,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楚幽离开后,楚临渊道:“抱歉燕姑娘,我这位师伯脾气不大好,除了我娘谁也劝不住他。那位是他的心上人,听不得别人说她坏话,所以还请今后慎言。
“若不是我爹不在,我娘也不会请他出手,大哥的毒除了我爹,也就只有我师伯才能解了。”
“二弟,不用道歉,此事与你无关,是小妹[kou]不择言,我会训斥她的。”燕归南摇了摇头。
“怎么喜欢那位的人都这么偏激,当真有那么大的魅力不成。”魏荀亦皱眉道。
说实话,他原本对过去这位昔[ri]的第一美人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毕竟只是道听途说,不曾亲眼见过,可现在却很是不喜,惹得这么多男人为她发狂,当真是红颜祸水。
“荀弟,慎言。”燕归南看了他一眼。
众人便离开了他的房间,燕归南独独留下了燕慕笙,不一会燕慕笙便哭着跑了出来。
“我去看看她。”江婉情放下手中的活追了出去。
燕慕笙正对着外面那些花儿肆意[chou]打,她表情有些扭曲,嘴里骂着难听的话。
“慕笙,你没事吧!”江婉情担忧道。
“滚,都给我滚。”她尖叫道,那随意挥舞的鞭风甚至不小心扫到了江婉情身上,女人神情有一瞬间的[yin]鸷,不过很快被她隐去。
她远离了稍许,等她发泄完毕,情绪稳定后,这才上前,“慕笙,你没事吧!他们确实有些太过分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动手的,你脖子都青紫了,看着叫人心疼。”她目露担忧。
“我不会这么算了的。”她银牙一咬,愤恨道。
“你有没有觉得楚临渊那师伯像是魔教中人。”
燕慕笙咬牙,“你说得对,他们肯定都是魔教余孽,等出谷我就让我爹带人平了这地方。”
“我也只是猜测,说不定是我多想了。不过你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起冲突为好,我怕你会受到伤害,那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你动手,怕也是无所顾忌。”
她冷哼一声,“我会怕他。”
气势倒是弱了许多,藏着几分底气不足。从小到大,她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威胁,如果没有楚临渊阻拦,那个人真的会掐死她的。
廊道间的灯火点燃,给了黑夜一点光明。
一阵风吹过,左边的窗户被吹开了,一个黑[se]的身影跃入,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她身后。
“正门在这不走,偏偏要走窗户,你是不是有病?”她面前的熏香袅袅。
“你今早可没告诉我那人是燕离恨的儿子。”他委屈道。
“燕离恨,那是谁?哦,他的儿子又怎样?都这么多年了,我都不记得这人了,你竟然还把他放在心上呢!”
她回过头,似有明悟,一双水眸上下打量他一遍,“我知道了,他才是你的真爱吧!难怪你对他这般念念不忘,不若我退出,成全你们好了。”
“你不把我气死不甘心是吗?”他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我哪气你了,还是我哪里说得不对。”
“你昨[ri]还将我扔给别人!”他那模样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简直怨气冲天。
也是,任谁在冷水里泡了一宿,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哪是将你扔给别人,”南笙手指抚过他的脸颊,笑道,“想得倒是美,那是替你六根清净的。”
“唔!”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吻她的唇,南笙身体向后微仰,回应着他的吻,双腿只能缠住了他的腰身。
……
忽得,他身形一滞,气息都开始不畅了。
“呀,忘了告诉你,我今早月事来了呢!”她幽幽笑道,小拇指还勾了下他的喉结。
那双红得滴血的双眸恶狠狠地盯着她,又凶又委屈。
“你故意的!”
“明明是自己定力不够,怎好意思凶我?”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模样。
楚幽气恼地捶了下墙壁,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kou],“你给我等着。”
门碰得一声被踢开,男人如风一般窜了出去,噗通一声,落在了院落外冰冷的湖中。
南笙穿过长廊,懒懒倚在栏杆上,看着泡在湖中的人,低笑了出声。
“湖里水冷,别泡太久,要不要我帮你啊!”她[tian]了下唇,笑得如妖似媚。
今夜星光闪烁,圆月高悬,她身上披了一层月辉,更像是吸人[jing]魄的妖[jing]。
“别说话!”楚幽闭紧双眸,恨恨捶了一下水面,周身渐起不小的水花。
“啧,狗东西这就受不了了。”南笙轻啧了一声,眼底满是揶揄的神采。
……
南笙把屋子内的小火炉生了起来,看他脱下湿衣裳,换上了干爽的衣裳,一头如瀑的青丝湿哒哒的落在身后,男人周身气息有些压抑,看来是真惹狠了。
“怎的,还生我气呢!”南笙顺势坐在他腿上,勾住他的脖子,手指穿过了他湿漉漉的头发。
“凉。”他拨了下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没生气,就是有些难受。”
“还要不要我帮你?”
“我忍忍就好。”他下巴在她额头蹭了蹭,“肚子会疼吗?”
“还好,不疼。”
大手在她小腹上轻轻按揉着,一股暖流自他手中缓缓淌出。
“我记得你过去会疼的。”她曾经中过寒毒,一来月事就疼得厉害。
“早调理好了。”她回道。
落在他小腹上的手的力道忽然收紧了几分,唇动了动,终是忍下了。
他不敢问她过去二十年的生活,他怕会压抑不住自己的嫉妒。
南笙打了个呵欠,半眯着眼,睡意朦胧。
楚幽低头一瞧,见她有了困意,“困了?”
“嗯!”她低低应道。
“睡吧!我看着你。”
等南笙睡了后,他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向药室而去。楚幽前几[ri]就发现了这处药室,蜡烛将内室照得通明,药室十分大,干净整洁,纤尘不染。
他举着灯,昏黄的灯光映入,再一一点燃药室内的烛火,瞬间灯火通明。
药室分里外两间,外间放置着一排排药架,常见的,不常见的药材在这里都能找到,里间则是配药间。
墙上挂着的都是南笙的画像,各[se]体态,或站或坐或卧,落笔[jing]细,神态极妍,极尽琢磨。用笔的习惯可以看出一人所画,他在这些画像之前站了许久,而后转身去了配药间。
一刻钟后,药室的灯尽数熄灭。
清淡的药香,温热的大掌掠过她的额头。
“乖乖,把药吃了再睡。”他低声哄道。
南笙轻唔了一声,睡意朦胧间看见了一袭月白[se]的身影,那通身药香实在太过[shu]悉了。
“阿衍,几时了。”她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声。
床幔拂动,他站在床边,[yin]影遮住了半张脸,浓墨的眼眸敛不去的晦暗,指骨差点捏碎。
“刚过戌时,先把药吃了。”他掩去眼底的情绪,把几粒黑[se]小药丸抵入她[kou]中。
南笙下意识咽下后,舌尖处还残留着淡淡的甜味,她意识清明了些许,眸子半张半合,问他:“什么药?”
“益气补血的,对你身体有好处。”
……
她嗯了一声,眼皮微耷拉,又闭眼睡了过去。
男人坐在床边良久,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眼底浓烈的占有[yu]几乎压抑不住。
明灭的烛光下,他整个身影却被黑暗包裹,如同淬了毒一般。
滔天的嫉恨无处发泄,他死死捂住失序的心脏,忍耐着想要撕碎一切的冲动。
楚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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