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风紧
海船行驶在茫茫大海之上,伊宁独自站在船头,望着海面,脸上带着迷茫之色。
董昭走到她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师姐,有件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什么事?”伊宁没有转头,就答了三个字。
“师傅,还有陆大人,去了哪儿?”董昭终于是将这个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问题问了出来。
伊宁转头,神色凝重的看着他:“你想知道?”
“当然!你知道我没有一天不想师傅的,我很想再次见到她!”董昭也凝重的对上了她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在踌躇,一个在期待。
两人对视良久之后,伊宁终是转过头,挪开视线:“他们走了。”
“走了?去哪了?”董昭追问道。
“你别问了……”伊宁声音轻了很多。
“是不是死了?”
“我不知道……”
“你怎会不知道?你是师傅的传人啊!”董昭声音却大了起来。
“我不想说!”伊宁也吼了起来。
两人面红耳赤,互相这么看着对方,如两座对立的火山一般。
“你们怎么吵起来了?干嘛呢?”黎辉闻声走了过来。
“没什么。”伊宁转身就走了。
董昭失落不已,他还是没得到那个答案,沈落英是否还在人世他依然不得而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凝视着海面,喃喃低语:“师傅,你在哪里?”
南海暖意如夏,可江右已是凉风习习,中秋已过,凉日将临。
九月初八,南岩。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子,骑着马在董家门外停了下来,她样貌清秀,身段高挑,虽然算不上美人,可也绝对不丑。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白衣服,挽着玲珑髻,脑后披着如瀑的黑发,手里还拿着一把剑。
她是颜清,秦异的下属,来投靠白梨的。
“笃笃笃!”
她开始叩门,门内脚步声响起后,她的心也加速跳了起来。
“吱呀”声响起,门被拉开了,出现了一个小矮子。
“你找谁?”孙不归仰着头说道。
“请问这是白梨家吗?我是来找她的,我这里有异姐让我带给她的信。”颜清有些忐忑道。
“夫人,这儿有个姑娘,说是来找您的!”孙不归往里屋喊道。
白梨闻声从里头款款走出,看见颜清时,面带疑惑问道:“你找我?”
颜清立马自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白梨,说道:“我叫颜清,是春纺司的人,在漳州碰到了异姐,是她让我来投靠你的……”
白梨打开信封,看起了信来,字迹确实是秦异的,白梨认得出来。秦异写的很清楚,颜清的来历,来的缘由都写的一清二楚,甚至长什么样都写了出来。
白梨看完信,再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颜清,柔声道:“进来吧。”
“多谢梨姐。”
颜清走了进去,冲孙不归一笑,孙不归摇摇头,出门帮她拴马去了。
白梨将她带到侧厅,让她坐了下来,便开始了问话。
“异姐让你来我这,这么说,你也想离开外庭春纺司?”
颜清点头:“是的,我也想跟梨姐你一样,过上这种日子。”
白梨笑了笑:“原来你们居然都羡慕我……”
“当然了,梨姐你这样才叫过日子,每天都安安稳稳,不用打打杀杀,有这么大的宅子,还有这么多的家产。”
白梨脸色冷了下来,以手指地:“我刚来南岩时,这儿,是一片废墟,你知道吗?”
“废墟?”
“是我跟昭哥,两个人辛辛苦苦重建起来的,我跟昭哥,可谓同是苦命人。皇帝将我塞给他作为礼物,用来笼络宁姐。徐经派我去摸他的底,可是后来我的事情败露,他们非但没有杀我,反而成全了我跟昭哥。”白梨将往事说了出来。
“你们是这么走到一起的?”颜清诧异不已。
“嗯,后来我才知道宁姐跟昭哥是怎样的人,他们都是既有本事,又心怀仁义的人。跟着昭哥,我无怨无悔,我曾陪他去英雄大会露面,也曾跟他一起上战场杀敌。他受伤,我心痛,我中毒,他不惜下跪求人……”
颜清沉默了下来。
“所以,颜清妹妹,你在我这里住,你可要想好,你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虽然略有薄产,看在异姐的面子上,也可以养着你,但你终归是要嫁人的。”
白梨顿了顿,转头看向颜清:“女人,出身如何不重要,嫁对人才重要。”
颜清低头思忖了起来,秦异确实是说让她在南岩找个好人嫁了,可是哪那么容易找呢?男人又不都是董昭黎辉那样的英雄……
正在此时,苏博父子跟顾章和夫妇出门散心回来了。
听见偏厅有声音,四人同时走了进来,看见了颜清这个陌生人。颜清当即看向了白梨,她不认得人,只好用眼神向白梨询问。
“这位是苏博苏元帅,那是他的公子苏骅,这边是顾章和顾将军,那是顾夫人徐蕙兰。”白梨干净利落的说道。
“卑职……不,民女见过苏帅,苏公子,顾将军,顾夫人!”颜清慌忙行礼,没想到这儿居然有这么多大人物在。
“卑职?”苏博看向了白梨。
白梨解释了一番后,苏博点了点头。
“坐。”
颜清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了下来,双眼望着苏博,等待着这位大人物发话。
“他们四个现在在哪呢?”苏博问起了董昭伊宁的事情来。
“他们已于九月初二出海了……”颜清将漳州泉州之事详细说了出来,说了半天,总算是说完了。
苏博继续问道:“这么说来,岭南如今是南海派一手遮天了?他们出海还是抢了南海派的船才出的海?”
“是的,南海派手伸的很长,岭南多地都已沦陷,虽然她们没有东华会那般残暴,可是也没做过什么好事。”
苏博转头看向顾章和:“章平跟青娘到哪了?”
顾章和答道:“到赣州府了,目前已将这江右的匪患清扫干净,准备回来了。”
白梨察觉到了苏博的意思,开口道:“苏伯伯,您想打通岭南,剿灭南海派吗?”
苏博点了点头,既然伊宁董昭跟南海派起了冲突,他自然想打通南方,这样的话他们回来的时候就会少些麻烦。
“苏帅,南海派树大根深,若要拔除,很难……”颜清说道。
“为何?”
颜清抿了抿嘴唇:“南海派的根基在海岛之上,不仅如此,她们在南洋都有弟子,她们船多,人也多,没有庞大的水师战船,很难将其剿灭。她们在岭南,闽南一带,只是搜刮钱财,并没有像东华会那样直接残害百姓,他们也不愿与官府为敌。收复岭南,只要朝廷大军压过去,她们自然会退回海岛,可若是朝廷执意要清剿,恐怕没几年恶战是拿不下来的。”
“这样啊……”苏博低头思忖。
小兰开了口:“我见过那个云妙跟文柔,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我姐姐还跟云妙在云阙宫下打过一架呢。”
“伊女侠跟云妙打过?”
“是的,云妙打不过我姐姐。”小兰带着一股自豪感道。
“小颜姑娘,你现在此住下吧,跟白梨她们熟悉熟悉。”苏博笑了笑之后起了身,却思索起了要不要出兵岭南之事,但他是山西总督,手伸得太长总是不好的,还是回京告知皇帝妥当些。
颜清满口答应,这位传闻中的国之柱石原来是个慈祥的老人,这让她很安心。
南岩又多了一个人,白梨感觉自己家都快成别人的避难所了……她有些烦恼了起来。
可是,安宁总是暂时的,烦恼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九月初九,朝廷来人了!
来的是皇帝的一个亲信太监,叫安直,苏博认得。这个安直是齐宣的干儿子,约莫三十多岁,端正雪白的脸,细长乌黑的眉,小巧殷红的唇,看起来像个女人。
“安直见过苏帅!”太监安直一甩身后的披风,对着苏博拱手道。
“安公公怎会来此?”苏博看着这个长得跟女人一样的太监,有些不太舒服。
“小人此来,乃是圣上派我来送给苏帅一封密信。”
“密信?”
“是的。”安直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苏博拿过来一看,居然真的是皇帝的笔迹,这是皇帝的亲笔信!
苏博连忙打开信一看,上边写的也就是寻常的问候之语,无非就是苏卿辛苦了,东华会残党剿灭完了没有,身体怎么样了之类的,可最后话锋一转,却提到了一件事。
让苏博去苏州,去劝高询回朝,因为皇帝实在没办法了,没了高询就好像家里没了管家一样,什么事都理不清了。
苏博直接将信递给安直看,说道:“圣上让我去苏州劝高询回京,这个事……”
安直看了一眼信:“圣上也是日夜操劳,他情知对不住高大人,可圣上毕竟是圣上,他让苏帅您帮这个忙,也是知道您才能劝回高大人,由此可见,圣上还是个知错能改的……”
“知错能改……”苏博品味着这四个字,直勾勾的看着安直,就连这个小太监都知道皇帝做错了吗?那现在的皇帝,得昏庸到什么地步啊……
“那行,事不宜迟,我收拾下东西,这就去苏州。”苏博道。
“现在就去吗?可是苏帅您的身体……”安直似乎有些关心这个。
“没事,你也与我同去吧。”苏博发出了邀请,这个小太监是皇帝的人,那么他过来就不仅仅是送信而已了。说不定还要学殷奇一般打探底细,所以苏博觉得还是不要让他在董家待久了的好。
“好!”
苏博说完便叫来卫士,将分派的军务一一下达,主要是下达给顾章平兄弟,此刻的江南,他就这两支兵马,其余诸路大军要么还在川中,要么已经回山西了。
安直被领进了大厅内,坐于堂中。他见到了董家的一些人,白梨他是知道的,顾章平在此陪着苏博也正常,其余的几个下人丫鬟他不认得,但这些也没什么,但看到改了发髻的小兰,他就不淡定了。
这不是闲园那个小姑娘吗?这个发式,是成亲了?
更让他疑惑的是,伊宁跟董昭呢?沈青呢?邵春呢?
苏博想的没错,皇帝除了让他送密信,自然还有让他刺探的任务,皇帝迫切的想知道这些人的下落!
白梨是主人,留在厅中陪客,于是这个安直就问了起来:“董夫人,原来苏帅是在你家养身子啊?”
白梨笑了笑:“他哪有养身子的时间,不过恰好领着大军过江右剿匪,得知我家在此,前来歇息几日而已。”
“哦,是这样啊!”安直点了点头。
白梨笑笑,不说话了。
安直再问道:“董昭不在家吗?”
“夫君他出门了。”
“那伊女侠呢?”
“两个人都出门了。”
“伊女侠的伤好了?”
白梨摇摇头:“还没好全呢,不过她等不及了,她一直在找郭大侠,后来听到郭大侠的消息,她就带着我夫君出去找了。”
“去了何处?”
白梨不假思索道:“夷洲。”
安直一愣,夷洲?这两人居然跑夷洲去了吗?那可是海外啊!
“原来如此。”安直点点头。
安直很聪明,他就这么直白的问,根本就不藏着掖着,也不旁敲侧击。临行前齐宣特意叮嘱过他,不要耍小花招。所以他知道他面对的是一群什么人,一旦引起了这帮人的不满,他恐怕日子不好过,所以他连架子都不敢端。
白梨也很慌,这阵子朝廷的人来了一个殷奇,被杀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安直,鬼知道这个小太监是不是个来事的主。因为她家里有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秋行风!
当日顾章和大婚,殷奇的到来让白梨慌的要死,别人不知道,但白梨知道殷奇是一定认识秋行风的,如果秋行风没死而且躲在南岩的消息被殷奇捅上去了,那么麻烦就大了。
好在苏博伊宁及时处理掉了殷奇,这才让她松了口气。大婚当日,不仅秋行风在,秦异也在,要是让皇帝知道外庭的人跟这帮人如此亲密,只怕皇帝这把火,不烧也得烧了……
而此刻的秋行风就在后院躲着呢!
苏博很快收拾好了行囊,在苏骅的陪同下重新走回了堂中。
“安公公,我们走吧。”苏博喊道。
“这么快吗?”安直很吃惊。
“圣上有吩咐,岂敢拖延?事关国事,宜早不宜迟,我们一道去苏州吧。”
安直放下茶盏:“好!苏帅真是国之栋梁也!”
苏博拉着安直的手,缓缓走了出去,也不回头看白梨,一脸坦荡,这让白梨心安不少。
行至门口,苏博的卫士排成一排,拉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在等候着他。苏博在苏骅的搀扶下上了车,待坐好之后,苏博掀开车帘,看着门口的白梨:“阿梨啊,我走啦,记得跟董昭说一声,秋天来了,行的太远不好,风紧。”
白梨闻言心头一震,这是苏博在提醒她呢,她忙点了点头:“苏伯伯,保重。”
苏博笑着点了点头,放下窗帘后,长叹不已。
安直也朝白梨点了点头,跟着苏博走了。
看着车队远去,白梨心中又是失落又是紧张。这时,桐柏道人忽然从屋内走出,走到白梨跟前,说道:“那个老头命不久了,或许年底,或许年初,就要走了。”
白梨闻言默然,她也听说了,也早有心理准备。
鄢聪也走了出来:“你这儿现在太热闹了,朝廷的人,江湖上的人都来,那个秋行风若还是藏在这里,早晚要出事的!”
白梨沉默了。
顾章和跟小兰也出来了,鄢聪盯着小兰:“小姑娘,刚才那个太监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呐。”
“嗯?鄢前辈什么意思?”
鄢聪道:“你成亲了,换了发式,被他看到了,如果这个太监不笨的话,应该会把这事捅出去让皇帝知晓,以皇帝现在的疑心,肯定会怀疑你们是在办什么大事。”
小兰脸色一下僵住了。
鄢聪给出了建议:“你把你的发式换回来,直接回京去吧,反正那个太监是跟苏老头去苏州,你直接回京,可以抢在他前头。”
白梨一惊:“要做到这种地步吗?鄢聪?”
鄢聪笑了笑:“你们还不明白吗?皇帝,他早就猜忌你们这帮人了!先有殷奇,后有这个安直,其实都是来摸你们的底的,以后说不定还会派人来。以伊宁董昭的性格,以后很可能会与朝廷为敌!你们得早做准备!”
白梨这才恍然大悟!
于是她立马安排了起来:“章和,你跟你的军队汇合去!小兰,你速速回京!那个,颜清!”
颜清立马出来:“梨姐,什么事?”
“你跟秋行风还有怀英,搬到镇上那个小院里去,怀英知道地方的,你们以后住那边!”
“哦!”颜清虽然不太懂,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对,你们先散掉,这个宅子里不要鱼龙混杂,不然早晚出事。”鄢聪点头,对白梨的安排很满意。
“好!”
“好!”
顾章和与小兰同时点头,他们也意识到了危机。
于是乎,这座宅子里的人很快就被分散了,白梨终于也是松了口气……
果然,安静的日子只是暂时的,谁知道今年是不是跟去年一样,又是一个寒冬?
与朝廷为敌?跟皇帝开战?有胜算吗?白梨思索着,难道昭哥跟宁姐,真的要做这么大的一件事?
桐柏道人捋着胡须,看着白梨那忧愁的脸色,笑了笑:“无妨,你们都是命硬的人,会挺过去的,而且,少侠大夫人,有件事得恭喜你了。”
“嗯?恭喜我?”白梨不解,有什么事要恭喜呢?
桐柏道人笑了笑:“少侠大夫人,恭喜你啊,你身怀六甲了。”
“身怀……六甲?”白梨瞪大了眼睛。
鄢聪哈哈大笑:“恭喜啊,你跟董昭有后了!”
白梨闻言开心不已,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终于是怀上了吗?等昭哥回来,应该会很开心吧……
午时过后,白梨躺在藤椅上晒太阳,这秋日的阳光暖暖的,不似夏日的那般炎热逼人,阳光晒在她的白衣服上,晒在她的小腹上,让她感觉很舒服。
可是今日的董宅并不宁静,下午才到,又来人了。
“董昭,给我开门!”一个男声喊道。
“白梨,给我出来!”一个女声嚷了出来。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等到白梨出到外边,这才看清了来人,终南山正一门的人!
张咏,张瑶,张更离,三人身后还有十几个穿着黑白条纹道袍的弟子,终南山的人里面除了谷明,白梨对其他人都没半点好印象,可是谷明却没来。
“你们来此做什么?”白梨问道。
“白梨,你家董昭把我家大爷爷拐骗到哪里去了?”张瑶开口就吼了出来。
“小妮子,来到别人家门口,这么大呼小叫,半点礼数都没有,这就是你们终南山的教出来的人吗?”白梨丝毫不慌的说道。
“白梨你少啰嗦,董昭呢?叫他出来,他把我大爷爷带哪去了!”张咏也大叫了起来。
白梨抱着膀子,看向了沉默的张更离:“这位张道长,你就任由你家两个小辈在此撒泼吗?你这个长辈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呢?”
张更离看向白梨,面色也不善:“西川一役,我家兄长武功跌境,身受重伤,我终南山损失巨大,急需大哥回去坐镇。我大哥是不是被董昭带到了此处?还望董夫人说个明白。”
白梨沉默了,桐柏道人就是张虚谷,这她知道,可是面对逼上门来的张家人,她感觉有些棘手……
正在这时,鄢聪跑了出来,可他一看到张更离,瞬间就吓到了,如老鼠见了猫一样。
“我的妈啊,鬼来了!”鄢聪折身就往屋内跑了……
白梨目瞪口呆。
“鄢臭虫也在你家吗?快把我大爷爷交出来!”张咏张着大口喷着口水,怒意满满。
“白梨,你是不是耳朵聋了!嘴巴也被缝了!你说话啊!”张瑶比起她哥也不遑多让。
白梨杏眼一瞪:“吵什么吵!没教养的东西!一个眯眯眼矮脚婆,一个废物纨绔,跑出来丢人现眼!”
“你……”
“你再说一遍!”
白梨火起:“说的就是你们这对兄妹,屁本事没有,只知道嚷嚷,真该把你们的嘴封起来,扔江里去!”
“白梨我杀了你!”张瑶大怒,一把拔出手中剑就朝白梨刺来!
张更离却没有阻拦。
白梨连连后退,怀了孕的她可不敢打架,怕动胎气。但是自己家里边的人都已散去,就连矮子孙不归都去镇上帮秋行风搬家了,现在这里除了桐柏道人,几乎没有高手了……
忽然,一道身影一闪出来,挡在了白梨面前!
“锵!”
张瑶的剑刺入了两根手指之间,确切的说,是被两根手指夹住了。
张更离一看来人,登时大惊:“大哥!”
挡在白梨面前的正是桐柏道人张虚谷,他也不理张更离,屈指朝张瑶的剑身一弹!
随着“噹”的一声响,张瑶“啊”的一声尖叫之下,手中剑便落地,然后她捂着手腕就喊起了痛来。
“大爷爷!”
“大爷爷!”
“太师伯!”
“你们是什么人?”张虚谷似乎根本就不记得他们。
“大爷爷,我是瑶儿啊!”
“我是咏儿啊!”
“滚滚滚……我不认识你们!”张虚谷丝毫不耐烦道。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好好看看,我是你三弟啊!”张更离眼泪都出来了。
张虚谷盯着张更离,看了又看:“你这面相,不是个长寿的……”
“我……大哥,我不是让你看面相,我是你三弟啊,你为何不认的我呢?”
“三弟?”
“对啊!”
“那我是谁?”
“你是我大哥张虚谷啊!”
“张虚谷又是谁?”
“你就是张虚谷啊!”
“放屁,我是桐柏道人!”
张更离:…………
张咏上前道:“大爷爷,你看看我啊!”
张虚谷撇过头,看了一眼张咏:“你这孩子,鼻子溜尖,眉间道狭,双耳无垂,是个短命相……”
“我……”张咏想骂人,但骂不出口来。
张瑶都不敢上前了,谁料桐柏道人一眼看到她:“小眼睛,短腿,虽然命长,但是克夫……”
“噗嗤……”白梨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谁让你笑的!”张瑶只好拿白梨撒气。
“笑你眼睛小,腿还短,脾气还那么差,还克夫……哈哈哈哈……”白梨狠狠的嘲笑了张瑶一番。
“你!”张瑶气的咬起了牙,她这暴脾气还真是几年都没变过。
“好啦好啦,你们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让我安静的过完余生吧。”桐柏道人手一挥,就准备回屋。
“大哥!”
张更离直接跪了下来,双目垂泪,“你若不回终南山,只怕终南山无人可镇呐!”
桐柏道人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名山自有祥云笼,何须仰仗高人撑?若非意乱重名利,外邪何能乱本心?”
桐柏道人出口成诗,让终南山的所有人为之一震。
张更离听完,当即默然无语,半晌之后忽然点点头:“大哥,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你们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桐柏道人再次挥挥手。
张更离默然起身,一手拉着张咏,一手拉着张瑶,也不管两人如何不情愿,拉着就往外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了秋天的原野上。
张更离一走,鄢聪又出来了,他看着仙风道骨般的桐柏道人,笑了笑:“张虚谷,你为何不回呢?你其实已经认出他们了对吧?”
白梨诧异的看着两人,静静听着两人说话。
“认出来又怎么样,没认出来又怎么样呢?徒增烦恼罢了。”桐柏道人长吁一口气道。
“那你为何愿意留在这儿呢?”鄢聪继续问道。
桐柏道人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了看天:“风紧了,总得有人把风啊……”
“把风?”白梨咀嚼着这两个字。
桐柏道人冲白梨笑了笑,转身便进屋了。
一阵寒风吹来,白梨不由裹紧了薄袄,秋渐深,风也愈发的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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