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天魔刀的上一任刀奴叫段西池, 是个英俊而又强大的男人,魔门里的人称他为圣君,他在武道上的领悟远超众人, 更探知了天魔刀的秘密,从而领悟到更高层次的武道至理。
惊人的晋阶速度让魔门和白道的人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恐惧中又掺杂着些许渴望,是对于追寻强大力量的向往, 尽管大家的心思各异,但从表面上看起来仍是风平浪静。
他们害怕他,但在循柔看来,段西池是个温柔的男人,他喜欢看花,喜欢看云, 鸟儿飞翔的轨迹也能让他凝神观赏。
他会用最顶级的天蚕丝来擦拭天魔刀,指尖触碰刀身时, 是那样的轻柔,每次出刀后,也都会细致地擦拭干净,把她服侍得很好。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女人,一个笑容温柔的女人, 循柔喜欢那个女人的笑,让人心都暖了, 她喜欢, 刀奴也会喜欢。
高处不胜寒, 一个没有敌手的人是寂寞的, 尽管他从不为这种寂寞而愁苦, 也会在寂静无人时生出几分怅然, 因此在看到那样温暖的笑容时,这份怅然便愈发强烈。
或许是为了填补这份寂寞,他娶了这个女人,可循柔不明白刀奴为何还是寂寞,仿佛他仍然只有一把刀,但总算有人能陪着他了,即使女人不懂他偶尔的沉默,也能用温柔安抚他的心。
刀奴突破大宗师的那一年,探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从那之后,他反而不再将精力投放在武道上,拿出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女人。
那段时间,女人快乐极了,她还在刀穗上加了两个小银铃。天知道循柔有多喜欢,一动就响,那种叮铃铃的清脆响声,多好听啊!但是可恶的刀奴就是不给她挂,这事一直让她耿耿于怀。
再后来女人有了身孕,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循柔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地位,刀奴有了老婆孩子,还管她是哪根小葱。
在这种小小的烦恼下,孩子出生了,刀奴抱起孩子,露出了几分笑意。
如果循柔有脚的话,一定立马把这个小东西踹飞,一出生就占了她的位置,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那时她没想到变故会发生得那样突然,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力量,包藏祸心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他们不敢对上刀奴,便挑了女人下手,想要以此来令刀奴方寸大乱。
白道在此时围攻魔门,刀奴两面受敌,又因心神失守,隐有走火入魔之相。为了杀死刀奴,夺取天魔刀,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循柔最后的记忆里是一片血光,那天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吵吵嚷嚷地乱作一团。
直到刀奴把刀掷入了无尽寒潭,一切才变得寂静无声。
循柔看着眼前的人,他的一双眼睛被暗红的血色浸染,没有丝毫温度,浓重的血气直往鼻子里钻。
她愣神的工夫,对方抬起手中的刀,向她狠狠地劈来,速度极快,没有一丝迟疑。
循柔侧身避开,抓住了他的刀,刚强锐利的刀锋被一只柔软的玉手接住,没有划伤一丝一毫。
“你敢拿刀劈我?”
循柔心中的怒火自是不必提,她很快察觉到刀奴的不同,他没有心跳,身上的血气虽浓,更多的是一股阴煞之气,她一时分不清他是死是活。
石丘济站在远处的山石上,遥望着林中的情景,战奴手里的那把刀虽是他让人依照天魔刀仿制,但也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这女子居然能接下这一刀还毫发无损,她到底是谁?
石丘济紧盯着那边,嘴唇张合,以内力催动,默默地念着什么。
刀奴的耳朵微动,浑身爆发出更为骇人的气势,转动刀柄,同时朝循柔挥出一掌,这一掌蕴含着惊人的暗劲,便是一块巨石也能被拍成粉末。
“嘭”的一声巨响,刀奴被震退几步,同时一道绯红色的刀光斩上了他的手臂。
石丘济瞳孔紧缩,任何猜测都比不上他亲眼所见来得震惊,那是天魔刀!
他瞬间盯向循柔,掩饰不住眼中的灼热,果真是神奇,天魔刀居然能化成人形,这样的事情,不是亲眼目睹,谁又敢相信?
循柔这一刀用了三成的力,她看向刀奴,他的衣袖被斩断,手臂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刀枪不入么?
循柔转了转手腕,正要再次挥去一刀,无相门的巡山弟子听到动静赶了过来,一行人围攻上去,意图将刀奴擒获。
这简直是以卵击石,他们的剑根本伤不到刀奴,只能白送性命。蓬蓬地血雾飞溅,如同砍菜切瓜。
循柔挡住他的刀,刀气飞旋而去,刀奴身上破开道道伤口,鲜血从伤口流出,同时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往外爬。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只只血虫,是这些虫子支配着刀奴的身体,那么又是谁在操控这些血虫?
指尖忽地一痛,循柔蹙了一下眉,一股极阴的寒气沿着指尖往手臂滑去,顿感酥麻无力。
石丘济露出一丝古怪的笑,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天魔刀也有克制之物。方谭用寒玉石做刀匣,正是因为寒玉石能收敛刀气。
单靠寒玉石远远不够,但要是玉石心就不同了,无尽寒潭之所以阴寒彻骨,无人能入,正是因为潭底的玉石心,寒玉石可以收敛刀气,若是那块玉石心呢?
其他人或许拿不出来,但战奴可以,那副身体坚不可摧,刀杀不进,枪刺不死,即使有人以天魔刀攻击,也许得是宗师以上境界的高手,且以全力击之,那样或许能有些伤害。
要炼制战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已经记不清失败了多少次,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也达不到战奴应有的实力,只有段西池,这具身体简直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绝佳体质,他费尽千辛万苦才终于练出了战奴。
石丘济看着循柔松开了手,便知道是玉石心起作用了,那根藏在刀柄之内的细针本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会儿倒是正好派上用场了。
倏地,石丘济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再次催念,想要让战奴把循柔也一并带走,哪知即便有玉石心做成的细针没入体内,战奴也一时拿不住她。
循柔感觉身体的力量在流失,她攥紧手,视线扫向四周,那个控制刀奴的人一定就在附近,杀他应该更容易。
这时,雄浑的内力在山林激荡开来,石丘济心头一凛,不好,是宋聿明来了,此时不走,只怕要被困在无相门,他看了循柔一眼,迅速吩咐战奴离开。
循柔握住手臂,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血脉中游走。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循柔抬起头,看到了许许多多的陌生面孔,震惊、愤怒、仇恨。
眼前的情景刺到了众人的目光,地上尽是尸首残肢,死相惨烈,触目惊心,土壤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
人群中有人一时激愤,拔出剑冲了上去,对着循柔直直地刺去,“你这个妖女!”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红了眼,势要杀死这个妖女为师兄弟报仇。
循柔气恼地咬了咬唇,击退了三个靠近她的人,三人的长剑齐齐折断,目露惊愕。
循柔喘了口气,身体微晃了一下。
身边斜刺出一把剑,循柔正要抬手抵挡,忽听“铮”的一声,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宋让抵开那些刺来的剑,“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诸位师兄师弟都冷静一下。”
“事实摆在眼前,还要怎么清楚?”
“不是这个妖女是谁?她的手上还染着血呢?!”
循柔瞅了一眼手上的血迹,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再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明白了他们为何这样看她,又为何把剑指向她。
循柔道:“不是我杀的。”
宋让握了握她的手,望向宋聿明,扬声道:“父亲,此事定然另有隐情。”
宋聿明一直没有讲话,适才弟子群情激奋,他也没有出声阻拦,本是存着试探之心,他却注意到了那道一闪而过的绯红。
刚刚确实还有他人,不过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比起那个已经离开的人,宋聿明更在意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子,那道绯红虽然微弱,却的确跟他当年见的一模一样,那是天魔刀的刀影。
宋聿明眸光深沉,沉声道:“宋让,杀了她。”
无论是这女子身上的古怪还是她对宋让的影响,都不可再留了。
宋让抿紧了唇,无声地抗拒。
宋聿明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拿起你的剑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这个妖女,为师兄弟报仇!”
循柔的视线扫过众人,看了眼挡在她身前的宋让,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剑鞘,因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
她动了动手指,如果要杀她,这会儿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宋让转身看向循柔。
循柔也在看着他,如果他要对她拔剑相对,那么她会先杀了他。
他抬起了手,宋聿明神色稍缓。
循柔眯了眯眼,攥紧了拳头,哪知他手臂一拢,把她抱进了怀里。
“宋让!”
宋聿明大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又知道他怀里抱着的女子是个什么东西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要为了这个女子背叛师门吗?把她交出来,可以既往不咎。”
宋让知道父亲定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决意如此,但是什么都能让,循柔不能让。
他紧紧地抱住她,“父亲,孩儿恕难从命。”
循柔松开了拳头,抬头瞅了瞅宋让,轻柔地靠在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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