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地摊偶遇
光看封面，这两本书只会给人一种低俗小说的印象。
后世哪怕是纯粹的情色文学，在封面设计上也不会这么露骨。
可九十年代初期，国人的审美观就是这么奇特。
明明是两本具有相当文学价值的作品，却偏偏要用这种擦着情色边缘的封面来做噱头。
《在路上》被誉为“嬉皮士圣经”，后世曾有一段对于此书的评价。
“……被公认直接催生了60年代嬉皮士运动，被美国青年奉为‘生活教科书’，影响了众多公路片，乔布斯在其影响下创立了苹果公司……”
由此可见这本书的影响力。
然而传到了内地，却必须用光着身体的男女来吸引眼球。
用当时责编的话来讲：“由于和美编的沟通不够充分……导致了封面用材比较旧，与小说先锋和另类的背景不符……”
可在关海洋的眼里，这种装帧反而留存了珍贵的时代印记。
另一本《洛丽塔》，是俄裔美籍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作品。
这本书的配图更是清凉，导致此书一经发行，便被群众举报，而后被封禁。
译者黄建人为此还专门打电话给出版社，可得到的回复却是：“为了好销一点……太高雅的文学，书不太好卖！”
这事最后闹到了新闻出版署，署里立刻组织专家审读，最终认定《洛丽塔》是一部好作品，但出版方漓江出版社必须换封面。
印着泳装美女的打火机，打了孔的音乐磁带……
这些印刻着鲜明时代烙印的文化标记，让关海洋的脑子变得非常兴奋。
跟老板讨价还价一番，关海洋花两块钱买到了一本二手的《洛丽塔》，关海洋背着手继续在夜市中闲逛。
快走到夜市的尽头的时候，关海洋看到一个身影有点熟悉。
摊主正在跟客人推销连衣裙，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关海洋。
她的口才不错，手上的裙子样式也好看，可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那人终究还是摇头走开。
女人满脸失望。
“李雪香？”
关海洋有些不太确定。
女人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看到一个漂亮的少年正冲自己笑。
“关……关少！”
难得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你不是开服装作坊吗？怎么跑到这里来摆地摊了？”
关海洋记得上次离开的时候，还让麻子关照一下李雪香。
“作坊没开了……”李雪香脸上挂起一丝无奈的笑意。
“怎么，是黄毛他们又欺负你了？”
李雪香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我自己家里周转不开了，只能把作坊倒手卖了还债。”
关海洋眉头微皱：“你不是只欠他们一万块钱了吗？后来又涨利息了？”
他记得李雪香的父亲赌博借了高利贷，一万块钱一个月就滚成了十万。
放贷人“棍子”派遣黄毛过来要账。
可黄毛却看上了李雪香的姿色，不但要钱，连人也要。
结果被关海洋给好好的教训了一顿。
最后达成的协议是李雪香把本金一万块钱还上，这件事就算了结。
为了怕黄毛他们翻后账，他还专门让麻子盯着这群人。
按照他的理解，李雪香既然开了服装作坊，本金一万块还上应该不成问题。
当时李雪香也点头答应了的。
“是我爸，又去赌……上次一万块钱已经是极限了，后来又欠上钱了，没办法，只能把服装厂子卖了……”
关海洋无语，摊上这么个老爹……
两人正说话，一个平头青年来到摊子前，把手里的蛇皮口袋放下，从里面取出一些衣服摆在地摊上。
“这是我大哥李勇。”李雪香连忙介绍：“大哥，这是我跟你说过的，上次帮了我的关少。”
李雪香的大哥还以为关海洋是客人，听到是上次帮忙的恩人，连忙站起来跟他握手道谢。
李勇长得很精神，兄妹俩的样貌都不差，只不过李勇的嘴唇略厚，稍显憨厚，身上肌肉很结实，看起来相当干练。
“李大哥当过兵？”
“刚刚退伍没多久。”李勇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
“没有安排转业吗？”
“倒是安排了，不过因为手里缺钱，我把指标让给了邻居。”
“是因为爸的赌债……连累大哥工作也没了。”
李雪香的眼神带着几分歉疚之情，看着李勇。
“你又来了，都说了不关你的事！”
“可我要是不做生意，爸也不会染上赌瘾……”
“好了，还有朋友，别说这些了。”李勇看了看刚刚铺开的摊子：“上次我不在家，妹妹的事情多谢你了。”
摆摆手，关海洋道：“别放在心上，顺手的事。”
他蹲下来拿起一条百褶花裙。
裙子用棉纱做成，裙边镶着紫色的轻纱，吊带两边各有一个精巧的蝴蝶结，左胸口是一朵淡紫色的大花，看起来简单大方。
“这个款式倒是这一路都没见过。”关海洋觉得这个裙子很对他的审美。
“这是我妹妹自己做的，以前开服装作坊，都是她自己拆版，自己打版。”李勇对于妹妹的手艺很自信。
“哦！你自己会打版？”关海洋有些好奇。
李雪香有些害羞，点点头：“嗯，我喜欢琢磨，后来跟老街的张姨学了一段时间缝纫，自己没事就折腾衣服，时间长了也就会了。”
这年头内地还没有特别好的服装学校。
会打版的老缝纫师傅，都是抢手货。
怪不得她能自己把作坊开起来。
关海洋动了心思。
“你们现在这是在挣钱还债？”
李雪香摇了摇头：“没有，赌债都还清了。现在就是赚一点生活费。”
关海洋犹豫了一下，道：“我倒是有个服装店，还准备开一个不大的服装作坊。你会打版，可以的话，愿意跟着我干吗？”
李雪香眼神瞬间亮了一下，转头看向李勇。
李勇却是有点犹豫。
自己妹子长得好，他是清楚的。
就这段时间摆地摊，就没少有人前来搭讪。
要不是他在这里镇着，搞不好就有人来动手动脚。
这个关少虽说是帮过他们，但毕竟不怎么了解。
年纪轻轻，模样却比电视上的演员还好看，可别把妹子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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