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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宠辱不惊


  几日后,长宁侯府的马车从正门出发,蜿蜿蜒蜒十余辆,朝着皇家别院长乐宫而去。

  因为这次参加宴会的男女比往年多了许多,皇宫放不下,便挪到了这里。

  长乐宫依山傍水,景致很好。

  到达宫门口时,这里已经停了很多马车。

  长公主身份尊贵,辈分也高,车马可以直达她的住处雍华殿。

  不过,长宁侯府其她女眷就只能步行而入。

  想来顾青寒在长公主面前交代过,进入宫门时,长公主派冯嬷嬷带了姜宛,和她同乘一车。

  长乐宫恢宏大气,处处彰显着皇家威严。

  姜宛跪坐在马车一角,垂眸敛目,言行举止极其谨慎,生怕行差踏错,惹长公主厌弃。

  以前在长宁侯府时,姜宛虽然每天早晨前去伺候长公主,但因为仆从众多,长公主也并未特意关注她。

  如今车上只有几个人,便立刻显出她气质沉稳,胆小却不怯懦。

  长公主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甚至突发奇想,若非她的身份实在卑贱,孙儿娶她都比娶阮家那个白莲花要强。

  一刻钟后,马车在雍华殿前停下。

  长公主搭着冯嬷嬷的手臂进入殿中。

  坐了不过稍许,外面就传来太监的高声唱诺:“皇后娘娘拜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顿时笑了:“她倒是会掐着点过来。”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不多时,珠帘脆响,一道身影轻盈入内,对着长公主便要行大礼。

  “姨母,蓉儿来看你了。”

  “你这孩子,总是把规矩看的这样重,在姨母这里不要拘束。”

  长公主及时拦住皇后,牵着她的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目光爱怜。

  “才几天不见,本宫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她在家里要随意些,从不自称本宫。

  但在宫里却要守宫中的规矩。

  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脸,淡然一笑。

  “大约是苦夏,饮食又清淡,所以没长什么肉。”

  长公主叹气:“天气已然立秋,你还苦哪门子夏?你呀,就是这样的性子,受了什么委屈都要打落门牙和血吞,自己苦了自己。”

  皇后垂眸:“臣妾身为一国之母,就必须有容人的度量,受委屈……早就习惯了。”

  她和陛下是少年夫妻,只是年龄比陛下足足大了五岁。

  在潜邸时,夫妻还算恩爱,这五岁的差距也不明显。

  后来陛下荣登大宝,后宫又充盈了一批美人,两人的关系也就渐行渐远。

  如今,她已经年近三十,在美人更新迭代比昙花都要迅速的皇宫里,她称得上是年老色衰。

  还好她容貌秀美,气质高华,举止婉约,说话时温温柔柔,不疾不徐,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这些年她把后宫打理的极好,处事公道,从不偏颇,又不喜欢搓磨宫妃。

  大约正因如此,陛下对她依旧十分敬重,即使宠幸着萧贵妃,但也从来没有叫萧贵妃越过她去。

  长公主不知道该怎样劝慰。

  当初陛下上门求娶自己这个外甥女时,她其实并不太赞成。

  当时也是顾忌着五岁的年龄差距,害怕将来外甥女入宫吃苦。

  可是妹妹妹夫愿意,她也无法多说什么。

  现在,她的担忧果然应验。

  长公主心中惋惜,嘴上却转移话题,故意调笑。

  “明日就是情雅集,你要操持这么大的宴会,怎么还有空来看本宫这个老婆子?”

  “姨母哪里老了?臣妾瞧姨母还像从前那样年轻貌美,叫人艳羡。”

  皇后奉承的不动声色,随即又面露疲倦之色。

  “贵妃娘娘说她整日太过悠闲,想要帮臣妾分担些宫中事务,正好可以用这次宴会来练练手。”

  “臣妾想着她也是好心,索性丢开手,把一切都交给她去安排。”

  长公主笑叹:“萧贵妃分明是在试探你的底线,你倒也沉得住气,就不害怕她夺了你的掌宫之权?”

  皇后笑了笑:“臣妾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有海纳百川的气度,她喜欢就让她去做,臣妾乐得轻松。”

  长公主最喜欢皇后宠辱不惊这一点。

  也知道以她的才能和智慧,萧贵妃要想取而代之并非易事,于是不再多言。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皇后的目光落到姜宛身上,笑意盈盈。

  “这位想必就是救了三郎一命的姜娘子吧?长的当真是可人疼。”

  姜宛急忙跪下,诚惶诚恐:“奴婢姜宛叩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秋万岁,永享安康。”

  这些宫中礼仪,都是这几日在浅雾的高强度训练下,临时抱佛脚学会的。

  皇后点点头,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翡翠镯子。

  “本宫今日来得匆忙,也没有带见面礼,这只镯子不值什么,你拿去带着玩。”

  她语气平和,态度从容,一点都没有因为姜宛只是给顾青寒产乳的工具人,而小瞧半分。

  姜宛受宠若惊,抬头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笑道:“你看本宫做甚?这是皇后娘娘给你的体面,你收下就是。”

  “多谢娘娘赏赐。”

  姜宛重重磕了个头,伸出双手,珍而重之地将镯子接下。

  此时,时辰已然不早,皇后起身告辞。

  “姨母,虽说这次情雅集不归臣妾来管,可臣妾也需小心应对,省得贵妃娘娘出了什么纰漏,最后丢的还是陛下的脸面。”

  “臣妾先行告退,改日再来和姨母叙旧。”

  长公主点头:“你去吧,千万保重身体。”

  皇后行礼之后,带着宫人离开雍华殿。

  长公主望着她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微不可查的叹口气,刚准备回寝宫休息,便听到殿门口的小太监又是一声唱诺。

  “贵妃娘娘拜见长公主殿下。”

  “她来做什么?”

  长公主眉头皱了皱,只得重新坐回去,淡声吩咐。

  “姜娘子,反正你也闲着无事,不如帮奶娘照看一下三姑娘。”

  姜宛本来心中正忐忑不安,听了这话瞬间明白长公主的意思,赶紧行个礼退了出去。

  雍华宫后花园,顾心吟圆滚滚的身体在花丛中跑来跑去,一张小脸布满汗珠,嘴里不停地念叨。

  “蝴蝶,花蝴蝶,你们都别跑,我命令你们通通站住……”

  花丛中的蝴蝶原本翩翩起舞,悠闲自在。

  受她这么一惊,扇着翅膀拼命的逃。

  小姑娘顿时不乐意了,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浸满了泪水,粉嫩的小嘴一瘪一瘪,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哭出声。

  这时,一道温柔的嗓音含着浓浓的笑意在身后响起。

  “三姑娘,你就算再哭,也哭不来蝴蝶。不如奴婢做个网兜,帮你抓蝴蝶好不好?”

  小丫头豁然转身,激动的大喊大叫。

  “啊!香香小乳娘,祖母她老人家总算放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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