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吉日
一番寒暄过后，国公夫人带着赵曼香离开了房间。
“你这是怎么了？我正为你争取更高的地位，你怎么先示弱了？”
林鸿涛紧握住绛莺的手，眼中满是不解。
“奴婢才不傻。对奴婢来说，实际的好处比空洞的名分来得更加实在。”
绛莺的声音轻柔，却透露出一股不易动摇的坚持。
“什么意思？”
林鸿涛眯起眼睛，眼神里带着探究。
成为妾虽看似地位较诸侍女略胜一筹，面上风光无限，实则需谨遵内宅种种繁复规矩，使得奴婢难以时常伴随世子爷左右，在那洒满阳光与墨香的外院书房中共度时光。
对于奴婢而言，这实为太过遗憾与吃亏。
故而，与其身居妾位，倒不如以侍女之身，多得几分陪伴世子爷的宝贵时光，纵使身份不显，内心亦觉甘之如饴。
绛莺言毕，柔情似水的眼眸微微低垂，边说边轻轻地依偎进林鸿涛坚实温暖的肩旁，动作间满是依赖与温柔。
林鸿涛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细微的变化，仿佛被这番话语触动心弦。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轻启薄唇，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你啊，终究是过于单纯。即便成了妾室，不便常常踏足外院，我亦能多抽出时间前往春华院，伴你左右。”
“那感觉完全不同，”绛莺狡黠一笑，眼中闪烁着坚韧与聪明，宛若机敏灵活的小狐狸，于林鸿涛心中愈发显得迷人，“一旦成为妾身，奴婢便只能在春华院内，倚窗远眺，日夜期盼您的到来。但若我仍保持着侍女的身份，即便世子爷偶尔遗忘，奴婢亦能无所顾忌，直闯青山院，寻您的踪迹。”
言毕，她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孩子气的倔强与坚决。
“好吧，既然你心中有数，那就依你的意愿行事。”
林鸿涛的手指轻轻穿插于绛莺的秀发之间，温柔地揉弄，不经意间，那如丝般的长发变得略微凌乱，却平添了几分不羁的韵味。
绛莺羞涩地瞪了林鸿涛一眼，那副看似任性的言辞，实则是她诸多考量后的托辞之一。
毕竟，林鸿涛因身份所限，无法常驻内院，而她此次有孕在身，全仗国公夫人的庇护。
国公夫人既已决断，她除了遵从，还必须设法说服林鸿涛接受这一安排。
“饭菜还未备好，你先小憩片刻。”
林鸿涛低语，嗓音里藏着细腻的关怀。
“可是，奴婢实在毫无睡意，想找些事情打发时间呢。”
绛莺环视周遭，眼中流露出几分好奇与期待。
“你稍等片刻。”
林鸿涛话音刚落，身形已翩然转身，步入书房之中。
不过须臾，他复又返回，手中多了算盘与一张铺满密密麻麻数字的大纸。
“点燃一炷香，看能否在这香燃尽之前，解决纸上的所有题目。”
林鸿涛一脸认真，手执香火，动作优雅地将其点燃，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绛莺一时间无言以对，眼见香已燃起，来不及抗议，她即刻拿起算盘，对准纸上的题目，指尖在算珠间飞速跳跃，宛如舞动的精灵。
每当算出一个答案，她便脆生生地报出，而林鸿涛则在一旁专注地监视，每确认无误，便轻轻颔首以示赞许。
直至香火燃尽，绛莺勉力完成了任务，额头上已渗出细汗。
“错了一题，速度与精确度还需加强。”
林鸿涛的声音虽严厉，却如同私塾中的老学究，蕴含着对学子的严格要求与期望。
“奴婢已经比以往进步许多了吧？”
绛莺以撒娇的口吻回应，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不服输的坚韧。
“的确进步显著。但你需明白，无论是各处商铺抑或是庄园的账目汇报，迅速准确的计算能力至关重要。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事务处理的高效，同时赢得各位掌柜与庄主的信服与敬佩。”
林鸿涛的话语中透着深思熟虑后的远见，让绛莺不禁心头一震，难道他有意栽培自己，让他日担当更多？
意识到这一点，绛莺暗下决心，要更加勤勉地修炼自身的技能与智慧。
与此同时，赵曼香似乎被绛莺怀孕的消息激发了潜在的能量，宣称自身身体已大有好转，进而以焕然一新的精神面貌投入到日常家务管理中。
绛莺由于怀孕，近来免去了晨昏定省的礼节，因此暂未前往齐芳院探望。
而素月在往复齐芳院办事的过程中，多次提及，少夫人的桌案上总摆放着一壶浓烈的热茶，日日饮用以振作精神。
岁末年初，府中杂务纷繁复杂，赵曼香依靠浓茶提神，勉力维持，此举显然不利于她的身体健康。
绛莺这边，则专注于园林管理的事务，其余杂事悉数委托他人。
园艺对她而言，早已是轻车熟路，无需过分操劳。
此刻的她，全心全意地滋养腹中的新生命，心态平和，不急不躁。
转瞬五日过去，春华院已布置得井井有条，万事俱备。
这座小巧的四合院被打扫得纤尘不染，正堂窗外几株红梅竞相绽放，花朵艳丽夺目，正映衬着这喜庆的日子。
室内装饰更是考究，屏风、绒毯、香炉、宫灯、盆栽、奇石、古画，应有尽有，无一不显精致与奢华，对于身为通房的绛莺而言，确乎过于丰厚与隆重。
更为关键的是，珍贵物品繁多，亦意味着安全隐患的增加，稍有不慎，便可能成为他人算计的目标，不得不防。
“素月，撤去一些过于华丽的摆设吧，我们不宜过于僭越。”
绛莺的语气中透露着坚决，同时也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和与谦逊。
“可这些都是少夫人亲自挑选布置的，”素月面露难色，担心此举会触怒赵曼香。
“少夫人对我之好，是她的宽容大度，但我岂能不明事理，坐享其成而不思退让？还是撤去一些为好。”
绛莺言辞恳切，不容置疑。
于是，素月领着仆人们，将那些过于昂贵的器物一一收回，送回齐芳院。
“她也太过小心谨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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