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草包的优点
十三叔带着抬尸队的人过来了,将尸体装满一辆车,命人拉走,冲苏然拱了拱手,“大人,沟里快堆满了,晚上不光得防着野兽,还得提防着人。”
苏然心里一沉,胃里控制不住开始翻滚,回来路上她无意中看到几个人烤着火,准备吃的食物是刚咽气的人。
柳道非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们在三县两郡的城门口都设了粥棚,就算是什么也干不了的老弱病残,一天也能领一碗稠粥,怎么也饿不死了,却还有人偷尸。
可柳道非更清楚,比起偷尸,更可怕的是吃活人。
漫长的严寒,混乱的世道,肆虐的乱军和流寇里有太多已经泯灭了人性的恶魔,他们甚至会专门劫掠孩童打牙祭,拐骗女子贩卖他处。
对北羯,他们可以往死了打;对这些人,他们怎么赶尽杀绝?
乱军和流寇本来就是流民集结而成,因为受灾无家可归四处流浪,却从苦难百姓变成了欺压百姓的坏人,到底又是谁的错呢?
苏然才不琢磨这些没用的,遇到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
她让人把尸体堆放在一起是为了方便统一处理,防止尸体腐烂污染水源引发瘟疫,不是给这帮畜生当备用粮。
吃了人的人,都不是人,是畜生,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苏然沉声吩咐十三叔,“将之前修路挖渠存起来的土拉过去,把那个沟填平,在上面建个庙,为死者祈福,供后人祭拜。”
又吩咐闫瑞,“传我命令,凡食用人肉者,一经发现,杀无赦!”
十三叔和闫瑞各自领命下去办差,柳道非心情复杂地看着苏然,她从入城后就让人把死尸运往城外的深沟,他还以为是为了省事,没想到她早就预料到那个沟会被填满,还提前准备好了填平沟的土。
她自从进入曲城后的每一步,都不在他的预料中,却都收到了超乎所有人预料的结果,若是没有她,平阳府现在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一直以来的猜测落到了实处,现在柳道非笃定苏然身上一定有超乎寻常的能力,也许她能预知未来,也许她能寻觅宝藏,也许她能蛊惑人心,也许她还有更逆天强大的本领。
但是柳道非却不想追查下去了,因为苏然是一个连死人都会想方设法照顾的人,这样的人,就算拥有再强大逆天的能力,也不会成为一个坏人。
一个有着强大能力,心有大善的人,哪怕不能成为太子最忠诚的助力,也一定是云夏的福气。
“这场暴雪过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吧?”柳道非看向苏然,满是期盼。
苏然被柳道非问的一愣,她茫然地看向远处,天地连在了一起,到处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就跟他们的未来一样,什么也不确定。
但是,她还是用力点头,十分肯定的对柳道非道:“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算天不遂人愿,她也要达成自己所愿,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柳道非笑了,她说会,那就一定会。
“大人,他们回来了,抓了好多俘虏!”
在最前面密切关注着路口动向的李小强,激动地跑过来向苏然报信。
苏然很高兴,柳道非很期待,他把云一都派过去了,要是能抓住一两个关键人物,说不定就能查出幕后主使。
哪知见到云一后才知道,关键人物跑了,抓回来的都是啥也不知道的草包。
柳道非很失望,苏然却依旧乐观,草包也有草包的优点,比如人傻好骗,比如胆小好欺。
苏然端坐上位,慢条斯理喝着茶,温声对坐在下侧抖如筛糠的纪正初道:
“你又不是你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就那么肯定你爹让你把你姑姑带回去不是为了把她嫁人呢?比起把你姑姑关在家中,还是把她嫁出去更好吧,你家里为了你姑姑的事还不够头疼的啊?”
纪正初想到家中这些日子因为姑姑争吵不休,想到父母整日唉声叹气,有些不确定了。
苏然又道:“要我说,你祖父就是个老糊涂,你姑姑可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女,怎么能嫁给陈家区区一个乡绅之子呢?
当年你祖父要是把你姑姑许配给朝中高官,京中权贵,你堂堂纪家长子长孙,怎会到这把年纪了还只能在镇上当个微末小吏啊,稍微让你姑丈帮点忙,起码也能来我们曲城当个县丞啊.......”
纪正初越听越觉得苏然说的有道理,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平白失去了当县丞的机会,觉得祖父和他爹也许真的老糊涂了。
见忽悠的差不多了,苏然才不经意感叹道:“当年随便下嫁,现在执意带回,你爹打的什么盘算也只有你这个儿子还蒙在鼓里了,你好歹是他的长子,他却全然不为你考虑,得罪人的事你全干,好事你半分也落不着,我啊,真是同情你。”
纪正初也心疼自己,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读书比不过二弟三弟,爹就不把他放在心上,这么危险的事把他派过来,根本不管他的死活,全然忘了从家出发时自己的豪言壮志,更不记得自己想借此提升在家族中地位的小心思。
苏然听纪正初怨天怨地,满腹委屈,不由心中冷笑。
这种猪脑子又自私的人就是这样,动辄就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恨不得所有人都为他服务,好处占尽也不觉得自己占了便宜,稍微受点委屈就想报复所有人。
苏然现在真的怀疑纪家派这么个人出来抓纪元道,是抱着如果不成功就把他舍弃的目的了。
不过她不会给纪家这样的机会,她会借这个机会,让纪家再也无法从纪元道身上获取利益。
“我听你姑姑说起过你,说你打小就是个老实孩子,今日见你,确实是个老实人。”
苏然放缓了声音,说的情真意切,“你跟你姑姑到底是嫡亲的姑侄,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她便是再恼了你,也不会害你,但是别人可就说不准了。
你既然不赞成你爹他们这么做,不如写封信劝劝他们,要是他们能想通,不逼着你姑姑嫁人,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纪正初想想自己那个古板严厉的爹,和更加古板严肃的祖父,很是迟疑,“如果他们想不通呢?”
“那你就再劝,以纪家长房长孙的身份表明你们作为晚辈的立场,支持你姑姑出仕,反对你爹他们再以任何名义操控你姑姑。”
苏然笑眯眯,说的一派轻松。
纪正初犹豫不决,他长到快二十岁,从未忤逆过父亲一回,更别提违抗祖父的意愿了,真要这么干,祖父和父亲不会把他逐出家门吧?
苏然抿了口茶,淡淡提醒道:“你姑姑的那篇檄文已经传入朝堂了,你家的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世人,真闹大了,你们纪家的名声就全毁了,你是想让世人指责你祖父一个人糊涂呢,还是骂你们纪家没一个好东西呢?
书香门第,百年清誉,你不想就这么给毁了吧?”
“我写,我这就写!”纪正初立刻做了决定,祖父年纪大了,该交出族长大权颐养天年了,他还年轻,不能跟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呢。
一个时辰后,苏然命一队护卫护送着怀揣着纪正初亲笔信的纪家老奴,快马加鞭赶往南流镇。
柳道非让严七悄悄放出消息——纪家族长试图强逼纪元道嫁给落魄举人顾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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