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花名册
南宫氏地处雪域边界线上，这个地方地势较独特，进出一个像大葫芦一样的隘口，名叫‘葫芦口’。
从前此地少有部落驻足，后来南宫家来此经营，将此地带动兴旺起来，南宫家的生意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部落与他们往来，甚至有不少部落特意搬到附近草原，仰仗南宫家的行业为生。渐渐地，就连生活习惯也变得跟南宫家大同小异。
我带领着商队在大雪封山之前终于赶回来了，回来的这天正好是正月十五，南宫氏正闹花灯。
在我们还在墨林部的时候，商队便已经有人提前赶回来了，如果不出所料，商队在雪北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我觉得这应该是件大事，毕竟此行马到功成多数归结于本园主天马行空的营销计划。
我这辈子不喜欢装逼打脸，但是王寿这老家伙铁了心的要害我，如果我还给他脸，本园主的脸又该往哪搁！
我虽然是老祖母认的干孙，但毕竟是老祖母活了一辈子亲口认下的第一个干亲，虽然不姓南宫，但也算半个南宫家的人，以后代表南宫家独当一面也没人会说什么。
商队还没等进门，葫芦口便已经响起了鞭炮声，一路上张灯结彩，所有的灯笼上都写着南宫的字样。
祖母早已经在家门口等候多时，再次见到苍老慈祥的面孔，我莫名有些心酸。记得一月之前出发时老祖母关切的言语，我眼角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我这从小就没有爹妈没有爷爷奶奶，所以对亲情这一块格外的看重，尽管我与老祖母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对我像亲孙子一般，我也把她当做亲奶奶看待。
老祖母能亲自迎接我，却是让我有些意外，因为大老远的时候，阿布就震惊地跟我说，“老祖母这还是第一次亲自出门迎接一个人，这在南宫家可是晴天霹雳头一次，就算是身为族长的二儿子回来老祖母可都是躺在床上动都不动弹一下的。”
老祖母握着我的手说不出话，只是紧紧地握着，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了一样。她的身体似乎一天比如一天差了，最近更是连走路都要人扶着，我能想象，这个古稀老人为南宫家拼了一辈子，终于有些力不从心了。
“走，回家吃饭！”
只一句话，让我打湿了眼角。
……
王寿被赶出了布行，丢了大半辈子拼来的位子。
怪我喽？
是你自己作死。
遗憾的是他并没有供出南宫涯，想来他也不会做那样的傻事。南宫涯是南宫家的嫡孙，他只是这场利益斗争中的炮灰。最后只能吃哑巴亏。
阿布回来笑着跟我说，听说那南宫涯气急败坏，但终究给了王寿一笔钱，并作出一些承诺，只是这些承诺能否兑现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南宫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本来我是不准备追究的，一来事情涉及到了南宫涯，南宫涯毕竟是大房的继承人，我不想把关系搞的太僵；二来，我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王寿陷害了我，这老家伙在布行经营了这么多年，万一扳不倒他，我自己也难免受人讥嫌。不论怎么看这个哑巴亏我都觉得吃定了。
但我没想到老祖母给我出气了，将事情摆到了明面上，将王寿从布行踢了出去。
后来我回过味来，才明白，老祖母并非单单是为我出气，王寿就如同这布行里的耗子，此次不过是借我的手除掉这只耗子而已。
说实话，老祖母这么做让我很意外，也有点想不明白，以老祖母的气度，那王寿好歹在南宫家干了半辈子，竟因为这一件事就被扫地出门，这可不像是老祖母的行事作风。
我来看望老祖母的时候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这些年确实有些过分了。”老祖母脸上露出一丝冷意，“是他们太小瞧我这个寡妇。”
老祖母让下人搬来一个木匣子，木匣子打开，我顿时呆住了。只见这匣子里密密麻麻的竟全是书信。
老祖母指着这些信件道：“我南宫家在草原各个地方都有商探，生意上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我怎会不知雪北从去年开始便已经不再使用府布，这些个掌柜的，以为我放权给他们什么都不管就什么都不知道……”
许是累了，老祖母缓缓闭上了眼睛，“我是老了，但是眼不瞎，耳不聋。”
我帮老祖母轻轻地盖上了被子，心里十分震惊。这么说来，老祖母竟是在商队还没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王寿要陷害我的事。
那么，老祖母为何没有阻止呢？
我心有疑惑，但是又问不出口。
老祖母缓缓睁开了眼睛，叹了口气，“老身时日不多了，就是想堵一把，看你到底有没有能力改变我们南宫家的命运！”
我顿时哑然。
老祖母哀声道：“我还没死，他二叔便已经嚷嚷着要分家，他三叔只知道跟风起哄，还有那个纨绔子……他容不下两个叔叔啊~咳咳！”老祖母情绪有些激动，突然咳嗽起来。
我心疼的要命，握住了老祖母的手，只觉得冰凉，冰凉。
老祖母拍了拍我的手，语重心长道：“我苦了大半辈子，不忍心将这趟浑水覆你身上，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将南宫家交到他们哪个的手里，我都不放心！所以，咳咳……”
“我之所以没有及时阻止王寿的阴谋，是想让你看清时事罢。我的南宫家的命运没想到还要靠你这个外人……咳咳！”
“奶奶，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当年先祖拼死从雪域屏障开辟出一条生路，我不想看着南宫家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啊！”
老祖母突然抓着我的手道：“孩子，你是方清华恩人的徒弟，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拯救南宫家的命运，所以……我求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如果你能答应我，我死也就瞑目了……”
“……”
我沉默了片刻，望着老祖母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实在不忍说出口。
只得点了点头。
她脸上浮现一抹欣慰的笑容。
……
我望着手里的花名册，心里沉甸甸的。
这是祖母交给我的，南宫家所有商探的信息都在这册子里，这是老祖母一手构建的，只掌握在老祖母一个人手里，她就是靠着这本花名册，牢牢地掌舵南宫氏这艘大船。
交给我的时候老祖母叮嘱，这本花名册绝不能落到第二个人手里，否则会出大乱子。
我明白，手里握着花名册，就等于握住了南宫家的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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